手在清亮的阳光下显得更白皙，隐约可见青色血管，没有什么异常，李山泽刚面露些微欣喜，手上便传来刺痛，表层皮肤骤然皲裂画成白灰！路易立刻关上了窗帘，木长老去厅室拿医疗箱。
刚出内室，老人家差点被站在厅室门口的女孩吓到，“长老，有问题吗？”柳乐着急的问。
“没事，你进来坐一会儿。”他指了指厅室靠墙的太师椅，然后拿到医疗箱急匆匆的回内室，关上门。
表层皮肤已经脱落，暴露出的血管也有断裂，路易给李山泽包扎好手。他们没有办法问这是不是正常现象，因为本来要用六颗杏子的替死咒改成三颗并生效，本来就不是正常现象。没有前车之鉴，在这一次死亡就不能接触阳光后，没人知道下一次还会有什么情况。
“如果只是再一次复生后的早期现象呢？”李山泽抬头，看着师父。
“难道你要间歇性的在危险的边缘试探？”路易说，这句最近兴起的网络用语在这里分外严肃。
“可是我没有恶化，甚至没有感受到尹惜川的意识，医生说我在手术中途没有醒来过，除了伤口缝合后就快速愈合，没有其他异常。也就是说，这一次，彻底的拒绝了恶化。”李山泽的眼睛很少有这么清明，连倒映着的灯轮廓也清晰起来。
虽然她被阳光拒绝了，但是她也拒绝了恶化。
“因为你很强大了。”木长老轻拍李山泽的肩膀，然后手停在她的肩上，内息也没有异常。“阳光灼伤有可能是早期现象，但你不要轻易试探。”木长老很了解自己的弟子，有时候看上去甚至以自虐为乐，木长老可真希望刚才的灼伤把她给吓怕了。
“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李山泽的脸上殊无笑意。
“还要闭关吗？”路易问木长老，以资历更深的吴长老的口吻。
“山河未定，我还年轻着呢。”木长老瞪大眼，一捋长胡子，潇洒的让白尾在空中甩出一个弧度。
吕橙和孟华年第一次正式的谈起李山泽，在吕橙心中，那个大她一岁的人毁了她的家庭，影响了孟华年的未来，但是和李山泽仅有一面之缘的孟华年，却很维护李山泽。
他说：“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啊，你想，他们都分手了，我弟弟也有新女友，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觉得那样做很可耻，又能把李山泽当成好友，我相信我弟弟的判断。”
吕橙笑得很轻，充满了无力感。
拜托，你弟弟还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呢？可我和他一点也不熟。不过，吕橙并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她做不出受到对方家的保护还反驳的事，虽然她从来没有主动的寻求孟家的保护，但在提供多年赡养费又收容她住进家里后，吕橙也不可能把这当成理所应当。
她常怀感恩之心，总体来说是不错的女孩子，可是在对待李山泽的问题上，自小就认作仇恨，也难以改变这种观念。
孟华年大概真的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吧？所以涉及到人命和人生，却只用弟弟和李山泽的关系来概括。可如果不是权衡再三，又怎么会和血龙计划方的女友分手呢？或者只是孙羿弦占主导，而他放任自流罢了？
吕橙连叉子也不想动了，她是受害者，但他们都觉得似乎李山泽更可怜，所以即使是李山泽导致了那一切，也依然该受到同情。说是有共同的姐姐，但是孟家家长的五个孩子，几乎都是在这几年才知道吕檬的存在，怎么可能和她一样对姐姐有至深的感情？
“虽然有人会拿水果刀杀人，”孟华年看着吕橙，眼神变得很柔和，多了这段时间不曾出现过的成熟，这让他和弟弟贴合度又高了。
吕橙挺直背坐起来，差点以为今天来的是孟羲年。
房间的窗帘很厚，刚才也被拉上，现在只有几盏灯和墙上的灯管照明，还有从门外传来的灯光。孟华年的气质和这样的暗很相融，虽然大体上和弟弟一样脑回路清奇，可不知是真正还是故作一本正经的认真而安静时，那情绪渲染的力量也很强。
孟华年说：“但是，应该怪持刀杀人者啊，不应该怪那把刀和制刀的厂家。大姐去世了，不好意思我得用这样的词，在妈妈面前的时候我从来不提我未曾谋面的姐姐，但我想象过那个人的样子，哥哥也想想过，还和我一起讨论，他甚至认为自己就应该退后一位，成为家族公认的第二个孩子。长辈们指责大姐血统不纯，妈妈是人类，我一直不觉得家族传统有什么问题，我和我的人类女友在一起时，也没想过要和她结婚。追求血统纯正正当又合理，不断地洗血会暴露羽人的秘密，也可能造成家族没落，长辈是为了家族的未来，爸爸是为了自由和爱，所以在那时候成了冲突。但这不是大姐的问题......我有点饿。”孟华年吃起意面，他的胃口还很好。
两人安静的吃，吕橙没有表现出同意孟华年的意思。
“我知道你对李山泽的态度。”他说。
吕橙微微瞪大眼看着他，这几个月她都没有表现出对李山泽的恶意，毕竟孟氏是皇世计划成员，从她的观察来看，不仅孟氏很满意李山泽这个他们要保护的人，阿姨还逐渐满意起孟羲年的女友南茜，也就是李山泽收养家庭的姐姐。她可不能任性的让人看出她的意见。
“羲年和我说了啊，你对李山泽比讨厌还深刻。我不觉得我能改变你的想法，不过人生在世，荆棘林中，我不想把李山泽摆在一个高到神圣或者过于可怜的位置，但羊不吃肉是天性，没必要为了逞能改吃荤，离狼远一点就好。”孟华年看着吕橙，女孩低着头，于是他也歪头观察。
女孩温柔的笑了笑，“其实纽约之后我对她有改观，如果不是她来了，我大概就成了吸血鬼的食物，而且那一次，我知道，她和她的师姐二人，短期与斯尼德克尔家族合作，是一场铤而走险的救援。”
孟华年也笑了，“珍惜现在的生活吧，至少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安稳的边缘人。”吕橙没有点饮品，孟华年就拿起柠檬水杯碰了碰她的餐碟，象征性的庆祝。
不过，吕橙内心并不像她说的那样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