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柯莱蒂听到赫兹在电话里说这些话时,流露出比真实心理状态更深度的感动,他们想再见她,想着她什么时候回学校。
不过现实是,别人的怜悯心疼或者怀念会消散的很快,刚开始每一个人都会联系她,和她聊天,现在,最近一次还是舞会前赫兹·莫克利和她发简讯,连语言也没有之前关系最好那段时间的随意和不正式。
维持友谊也需要双向,当他们发现每次都是他们主动,而看上去,柯莱蒂对他们的关心付诸的是逢场作戏的态度,他们就觉得柯莱蒂也不可避免的远离他们了,神奇的是克蕾曼丝,一直不喜欢同母异父姐姐的小女孩在姐姐离开之后,想找寻本来可以和谐的亲情。
虽然,她是因为沙伊达的术法改变了对柯莱蒂的偏见。
现在的生活不算是东躲西藏,虽然李山泽在打了头阵后就接近于销声匿迹,但在她不露面的这段“度假”时间里,谛青山以及皇世计划方做了不少事,把闲置的皇世计划力量都聚集起来,做好了战争准备。
斯尼德克尔家族在庄园之战和赫利尔斯被杀后都只是发了威胁警告,现在还要等一个正式的宣战,把冷战式的双方对峙,小打小闹,演变成热战。
李山泽前段时间看了一本书叫做《公共外交的历史变迁》,书里“宫廷公共外交”的条目有讲:“在西方国家,从事针对公众的外交活动所依据的合法性基础往往来自宗教,宗教成为说服民众和论证一切外交行为正当的最终证据。比如通过仲裁解决争端、不经宣战不能开战、使节不可侵犯、对在神庙中避难的人不可杀害、战俘可以交换和赎回、战场上的死者无论敌友一律埋葬等。由于当时宗教和法律不分,法律的权威授之于神,凡违法者都是对神的冒犯。”
李山泽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先宣战再开战,偷袭什么的真是可耻,虽然实际上她不会遵从其中一些做法,她不会埋葬敌人的尸体,也不会因为要杀的人躲在神庙里而放过。
百里康屹说她在教堂里杀死维克特一行人,李山泽听了觉得没问题,百里康屹看阿奎那烧教堂的时候也觉得没问题,如有必要,她们也不介意在谛青山供奉有四神的大殿内杀人,不过这并不是说谛青山推崇这些,谛青山总教育弟子以和为贵,然后再教育他们怎么用武力取得“和”。谛青山一面有着流传已久的传统信仰,固定不变的礼节和模式,但有时候也随意得令人匪夷所思。
“你也不怎么和我说话,其实我不是一个无聊的人。”加斯帕德在碎碎念。
“嗯,我知道,只是我最近比较累或者是太没事做了,有时候闲久了就不是闲适而是不自在。”柯莱蒂按灭了手机屏幕。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学校,利兹不安全,你读的大学对你来说现在也有很多不稳定因素,而且,你要是在乎你在那个学校的朋友,就会远离他们。”
柯莱蒂条件反射的冷笑了一下,然后才理智的收回轻蔑,“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斯尼德克尔家族还能拿他们要挟我而且还管用的话,我怕是要成生母了。”
“我以为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因为自己,导致别人的安全受到威胁,会内疚......不过这也是我后来才有的想法,在我造成了对别人的伤害之后。”加斯帕德说。
柯莱蒂说:“那我可以花费我的余生写出几卷《忏悔录》了,虽然我更想写《瓦尔登湖》之类的东西。”
加斯帕德有些窘迫,在以为柯莱蒂小情绪后,他并不慌张,反而流畅的转折:“嗯,生活不应该是按照他人的期待和准则进行,”加斯帕德换了一个坐姿,说:“不去学校也有很多事做......你要转学吗?”
“啊,还没有考虑。”柯莱蒂说,她对完整的读完大学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
“要不我们待会去博物馆?去划船也可以。”加斯帕德说。
划船划船,你是船的忠实粉丝吗?脑子里横着一只船桨吗?柯莱蒂想,要不你端午节去长江参加划龙舟比赛吧,我有空了一定给你送粽子。
“我想坐一会儿,待会吃完饭了散步也不错。”柯莱蒂说,答应加斯帕德和他一起出门已经是柯莱蒂好耐心的体现了,如果是个她喜欢的人邀请,她自然会毫不扭捏的答应,珍惜相处的每一秒,可是加斯帕德即使长得像她最近喜欢的明星也没有用。
加斯帕德说自己很喜欢摇滚乐,曾组建摇滚乐队,不过现在没了,他说要不哪天一起去看摇滚乐演唱会。柯莱蒂扯扯嘴角,她大部分时候看上去很欢腾没错,但其实不喜欢太吵的环境,唯一一次去看硬核摇滚乐演唱会,感受从舞台上蔓延到舞台下的声嘶力竭,柯莱蒂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摇滚可以,不过不想再去现场了,想来还是更喜欢歌手描述故事一样的唱歌。
长相并不是决定能一见钟情,或者先有好感然后理性说服感性并去喜欢的最重要原因,柯莱蒂觉得自己和加斯帕德完全辜负了家长们的期望,但如果他们想看的是二人转,柯莱蒂可能打起精神拉上加斯帕德来一段。
她相信加斯帕德有这个实力,有一天加斯帕德在院子里一人分饰两角演什么历史剧,他时而自言自语,啊不是,全程自言自语,一会儿表情恭敬诚惶诚恐,一会儿手背在身后,紧皱眉头来回踱步,柯莱蒂饶有兴趣的在楼上看着,猜想加斯帕德的内心世界,中途有法尔卡斯家的人经过庭院,都没和加斯帕德打招呼自顾的进了屋,想来是习惯了。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当时唯一的观众是不知怎么进到院子里的狗,加斯帕德演完后盘腿坐到狗面前说话,搞不好是在问观后感,狗起身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剩下加斯帕德幽怨的拔草玩,接着屋里有人问他要不要尝果酱酸奶,他也起身,一溜烟的跑进了屋。
不过,这么一个童心未泯的人,有着算不上好的控制欲,柯莱蒂发挥她灵敏的观察能力观察加斯帕德后发现,他看上去很随意,别人提的意见也听,可是他依然希望自己是中心,即使随了周围的人做某件事,最后也会变成主导。
他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了,因为什么话题都能谈的加斯帕德就在前几天还和柯莱蒂讲起他前女友,那时候他们在一楼兼职了一天的果酱店店员。
他说,后来伊曼纽尔火了,也没有那么听他的话了,在她不听他的话执意按自己的目标走的时候,加斯帕德想拉她回自己的身边,可是前面的闪光灯多而耀眼,他就停住了脚步。
豁达的想,那样伊曼纽尔就可以开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了,他看上的女孩本来就有很大的格局,会靠自己的才华和声音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只凭借他的喜欢就手到擒来。认命的想,是自己畏惧那些如炬的目光。加斯帕德再不懂事,也被家庭教育中的保守秘约联盟秘密束缚了多年,他在羡慕伊曼纽尔那种相比于他来说完全自由的人生时,看见了受到更多禁锢,连生命上限都早早预知的柯莱蒂,柯莱蒂的人生目标都是被预定的。
“所以,是你没能抓住她。”柯莱蒂吃着果酱,对加斯帕德说。
“没错,失败是改正缺点的催化剂,我不能总希望别人能按照我的期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