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庄园门口。
“你怎么那么滑稽!”靠着黑色捷豹的阿奎那看着降落在车顶的南茜,觉得这一形态加防风目镜很搞笑。
“你怎么那么无聊?来了就站在这儿?”高大的铁门已经被入侵者撞开,阿奎那的车停在大门口前的路上。南茜刚说完就注意到阿奎那脚下被拆得七零八碎的尸体,身体受到致命攻击时飞溅出来的血液溅到了车身上。
“百里小姐作风强硬,车还没停好就冲进去了,她要我呆在这儿,看着这个小姑娘。”阿奎那示意车里。
南茜跳下车顶踢了踢尸体的碎块,靠头颅数出两名吸血鬼。尸体在寒冷雪夜里极快腐烂,皮肉消融溃塌下去,露出白骨。狼形的路易从庄园前的树林里冲出来,在车旁翻滚了两圈才停住惯性的冲势。
“他们放出了佣兵,”阿奎那说,看着华丽壮观的别墅,东侧房间已经起火,是由从东到西几个房间的爆炸造成的,别墅里面传出叫喊声和兵戈相交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冲进别墅的是一支队伍,里面有人数相当的两方人在交火,“有几个不巧朝我这个方向来了。”
喷泉停止运作,水柱在空中冻成冰块,泳池现在也可以用作溜冰场了。巴托利家的女主人沙伊达刚到不久,这是她的杰作。
在沙伊达进入庄园时几名吸血鬼从东侧袭击,伊凡将他们扫落水中,沙伊达在瞬间把泳池里的水冻成冰块,吸血鬼过于常人的力气在这里发挥了作用,他们挣脱出来但不巧又碰到了在巴托利家不只是文员的阿奎那。
南茜打开车门往里面看,“这是谁?”
“柯莱蒂生母之后生的孩子,现在不好解释,百里康屹要我留着保护她,”阿奎那说,他留下的理由简单,守住门口,顺便,百里家和巴托利家是盟友,百里家四小姐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他当然答应。“很奇怪是不是,我想柯莱蒂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便不知道百里康屹的理由。”
“阿奎那?!”南茜在后头喊道,因为阿奎那说完那些话后就出其不意的跑向别墅。
“现在交给你了!”
南茜看了一眼车里昏睡的女孩,狼直立起来,暴躁的抓着铁门旁石墙上的铭牌,南茜走过去用利爪抠下了那一块刻着“Hunter”的烫金铭牌,铭牌背面刻着“Snedeker”。
一个惊恐的女佣冲出了庄园,看见他们后惊叫着转移方向逃跑,路易冲上去用前爪将她扫到铁门上,张开口准备咬断她的脖子。
“路易,”南茜大声叫住他,“不要滥杀。”
路易转过头看了南茜一眼,把女佣打昏甩到墙边,南茜欲言又止,路易这么一甩女佣还不如直接死掉。
南茜走到阿奎那的车旁,化成人形,“路易你先去吧,我把车——”她转身看路易,那匹狼早就冲进了庄园,“......开到林子里就过来。”
沙伊达从火里走出,手上的冰剑在高温里化成水,湿哒哒的下落,她抬起手指向一具尸体,血液溢出身体汇成一束水流飞到到沙伊达的手上,冻成一柄绯红的冰剑。
这个女人刚走到厅室时没人能猜测到她到底是什么,很快她银白的长发从发根到发尾变成深蓝色,鳞片从皮肤里刺出,成为她的铠甲,保安们向她投掷燃烧弹,她却安然无恙的从火中走出来。
“斯尼德克尔家的人在哪里?”沙伊达说,“我说的是家族成员。”
保安们没有说话,家族的命令在,无论对方问什么说什么都不要回答,这一群保安是受雇于家族的普通人类,拿着高薪保守着这个家族里生活着其他族类的秘密,但实际上甚至连亨特家族的本姓都不知道。
“都不回答吗?”沙伊达的声音没有波澜,她蹲下拿起死去的保安的手,读取这个新死的人的记忆。之前即使看见水变成冰块也只以为是魔法,现在拿着警棍的保安们看着尸体被她接触到的胳膊正变成青紫色的冰块,这才恍然大悟。
“是鲛人!拿燃油来!”一个保安确认。
沙伊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绯红的冰剑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萨蒂尔和孟小芝把弗吉尼亚和汤姆送到安全的地方,伊凡和萨蒂尔换了手机追踪着柯莱蒂的方位。他们到达别墅的会客大厅时屏幕上显示的两个红点已经重合,大厅里有穿着佣人服装的尸体,四处有被火烧又被二氧化碳灭火器扑灭的痕迹,餐桌上的食物没怎么动,纵横着血迹,落地窗被打碎满地玻璃渣,掉在餐桌旁的黑色提盒已经被烧掉了一半,带着里面的紫檀二胡。
他们在次位第一把座椅前的瓷碟里看见了被砍下来的无名指和小指。
巴托利家族在他们的社会中素有声望,比如和匈牙利那位大名鼎鼎的吸血鬼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托利同姓,还比如海纳百川,历史悠久,开枝散叶主线延绵,还比如后期的以和为贵。
巴托利家族在创立前期拥有吸血鬼家族最基本最明显的特征,嗜好人血,玩捕猎游戏,具备世人对吸血鬼所有的恐惧,以及不怎么好的名声。发展到第二任家长——鲁斯兰娜带领家族加入秘约保护联盟后开始收敛,甚至产生了类似于“仁爱”的家族教育,之后家族招收医生负责饮食,萨蒂尔在伊凡·里格出生的三十年前成为巴托利家的一员,成为第二名家族医生,如今办了一家医院,食物来源固定。
现在的他们不好战,作为“游牧民族”用长命的优势享尽人间繁华,作为联盟虽不够积极但是忠实强大的一份子维护着联盟的宗旨。
可今天女儿受到了人身伤害,妈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沙伊达进攻东边,在二楼靠近尽头的一个中等厅室被拦截,早意识到有这样脆弱防备的地方不该别墅的重点,但她不放过每一处,总有人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年幼的鲛人公主玩捉迷藏的时候总躲在海蜇后面。
庄园的保安畏惧她,纷纷后退,在踏出作为这个厅室和走廊分界线的圆形拱门时,一道黑色栅栏刺破拱门的木质结构落下来,扎入地面。沙伊达及时收回脚步,她看着钢铁栅栏,立马明白了什么,转身看向窗户,不出所料同样的黑色栅栏降下,瞬间把这间豪华的厅室变成监狱。
保安拿来燃油泼向厅室,火上浇油的效果非凡,火焰从窗户迸出,从别墅外围看就像二楼那扇窗户上瞬间开满了红色玫瑰。但是他没有撑到从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下一桶燃油的时候,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头已落地。
百里康屹推倒他的尸体,挥舞湛金扫平剩下几人。
她已经看不到火中的情况了,拍打着身侧的墙壁看是否有机关。
鲛人体温极低,加上鳞片的保护也不易燃,但是现在被困在火中烧情况就不乐观了,而且氧气减少对于已经习惯在陆地上生活的鲛人来说才是最迫近的威胁。
两只手抓上了黑色栏杆,百里康屹看见白皙的手变成铁青色,骨骼嶙峋,手指之间生出蹼,可令百里康屹惊讶的不只是这个,鲛人双腿上的鳞片刺破皮肤,接着两条腿合成了一条强健有力能支撑她直立的鱼尾,鳞片光滑得连火光都映射出来。
“后面!”沙伊达大喊。
百里康屹转过去只见一把刀砍下,她用湛金格挡,对方力道之大让她不得不跪了下去。
一名被她戳中心口的保安重新站了起来,伤口愈合,是隐藏在里面的吸血鬼,还是个用刀的好手,百里康屹要不是把武器换成了湛金,仍用着白银棍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被刀劈开了。
百里康屹和李山泽修习过潜行术,类似于轻功。她用潜行术过来时没被任何保安察觉,实际上即使有僵尸在这儿也无法通过呼吸感知百里康屹,因为从踏入第二层到这里,百里康屹的呼吸是停止的,心脏的跳动速度也减缓,加上随处是鲜血,她伤口血液的气味被掩盖了而没有被吸血鬼察觉。
沙伊达的双腿化成鱼尾后并没有对行动造成任何影响,她双手抓住栏杆,向上攀爬几下接着跃起侧身离开了栏杆。
轰响传来,百里康屹和那名吸血鬼感知到了传来震动的方向,走廊墙壁上挂的油画掉了下来,高高的立式灯架也摔倒在地。
百里康屹和吸血鬼僵持着,他的毒牙极快的生长,猛地张开嘴咬向百里康屹的一只手,女生后仰倒地一脚把他踢开,拔出腰间的白银棍反杀,接着手臂就被吸血鬼抓住,他踢掉她另一只手上的湛金,挥刀砍下,但是下一秒百里康屹就被大力拽着向前扑去摔倒在地。
百里康屹用手臂撑起上身的看见铁青色的鱼尾在摆动,吸血鬼在挣扎嚎叫,但是很快就停止了。
沙伊达靠着鱼尾“站立”起来,她转身的时候百里康屹浑身恶寒,下意识抓起自己的武器,保持较低的重心一膝弯曲一膝着地把湛金对准鲛人,她觉得今晚还有机会睡觉的话大概要做噩梦了。
鲛人青色的细小鳞片覆盖在脸周围,额头脖颈双耳被保护起来,脸部皮肤暴露,直挺精致的鼻子下塌仿佛鼻骨融化到了面骨的其他部分,只剩下象征着鼻子的两个小孔,她的嘴角向后延伸到耳边,嘴唇变薄仿佛消失,她刚咬断吸血鬼的脖子,嘴边都是血,现在她对百里康屹张开大嘴露出丛林荆棘般的牙齿,看上去就像一条巨蟒要吞噬什么东西。
百里康屹最为恶寒的是鲛人的眼睛,黑瞳缩小到了极限,眼白几乎占据整个眼睛,鲛人全身肌肉紧绷,盯着现在这里除了她以外的唯一活物。
李山泽说她爸妈是在大西洋见的第一面,伊凡在泰坦尼克号上喝酒,沙伊达在海面探出头,两者初见便生出爱慕之情,但要是沙伊达的本相如此伊凡还能生出爱慕之情,不是来鬼了就是恶趣味!
谛青山开设了研究学习超自然生物的课程,百里康屹选修过这门课,记得科任长老说的鲛人貌美,通常性格温和,与世无争,遇事优先选择避开,但到无法避开的危险则会暴怒,显出丑陋的战斗形态。因此,长老有过鲛人大多有狂躁症的猜想。
百里康屹现在连面前这个鲛人人类形态的绝世美貌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权力的游戏》里的异鬼。
鲛人的外形居然能这么走极端?像《加勒比海盗:惊涛骇浪》里的嘉玛·沃德一直那么美不好吗?
鲛人向百里康屹走来,强有力的尾巴在地上摩擦。
“......沙伊达?”百里康屹握紧湛金,她都听见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她害怕的不是这种形态的鲛人,而是这个处于暴怒情况下的鲛人是李山泽的妈妈。
沙伊达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接着变化出现在她身上,黑瞳扩大到正常大小,尾巴分离成两条腿,脸上的鳞片退去,唇角收回,她保持着深蓝色的长发和覆盖在手臂和腿上铠甲般的鳞片。
百里康屹的声音收住了鲛人的杀戮之心,沙伊达摇了摇头,清醒起来。
“这边干净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沙伊达边走边说,经过百里康屹的时候把她扶起来,就像刚从汗蒸室蹦出来一头栽进雪地里,女生冻得打了个哆嗦。沙伊达拍拍她的头,百里康屹比沙伊达高,两人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外貌,但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真像一个妈妈在安慰孩子。
刚才沙伊达就是看见这个孩子差点被杀才暴怒,扑过去咬断了吸血鬼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