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微微握拳,不觉嘴角含悲,“阿庆哥,为什么你真的会来?”
“是啊,我明知稳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被抬回我们村子,但我觉得你更不太可能骗我。”
听到这番回答,时野轻颤着嘴角,愣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时野对许庆早就有所怀疑,因此时野去找许庆撒谎,说稳婆被送回村子时,也是有意说得破绽百出。
就这一点而言,时野是有私心的,他不希望看到本就是孤儿的阿庆哥身陷囹圄,更不希望看到阿庆哥刚出生的儿子失去唯一的依靠。
许庆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抛到时野的脚边,“这枪已经用完最后一发子弹,现在不过是个死物罢了,你拿去向族长交差吧。”
时野沉了下眸子,不自主向后退了一小步。
胡芊芊怯怯地问:“阿庆哥,倪晚说今天跟踪你回家,发现你家厨房地上有一堆鸡毛,那鸡毛就是她拜堂成亲那天黄毛公鸡身上的,是吗?”
许庆瘫坐到床边,垂头自顾自说着:“那晚回家,我和稳婆刚穿过林子就听到了枪声,我让稳婆先去我家看小婉,我去林子瞅一眼,好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倪晚试问:“就是你回林子瞅一眼时,发现了草丛里的枪和死掉的公鸡,就顺手都捡走了,对吗?”
“对,就是这样。”说到这里,许庆抬起下巴,瞅了眼手持猎枪的王叔,“我认得那只公鸡是王叔辛辛苦苦养的,结果却被族长抢走,用来给你们拜堂。”
听到这话,满脸皱纹的王叔不由热泪盈眶,将枪口朝下,指向了地面。
胡芊芊忽然将右手搭在了倪晚肩膀上,“难怪呢,我想起来了,阿庆嫂最喜欢喝鸡汤了!”
倪晚直视着许庆,发出温和而悲伤的语气:“你为什么要留着枪呢?我知道你们的族规是不允许私自藏起枪支的,都要一一登记在册。”
“可能是上天给我的预感吧,我总觉得小婉这次生产会不顺利。与其把人身安全交给别人保护,不如自己防范于未然。”
倪晚顿时两眼生辉,面前的阿庆哥是村子里难得的人间清醒吧!
“你们知道吗,当稳婆说出那番话时,我已经从怀里掏出枪,打算杀了她,可是当我看到小婉对着我流泪摇头,示意我不要那么做,我心软了……”
许庆说到此处咽了下喉咙,微微抿唇闭目,两串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
见状,在场的人无不深受触动,自然流露出忧伤的神态。
“我何尝不明白呢,小婉是不想连累我,不想连累刚出世的孩子,才会放弃活着,可她忘了,我曾说过,孩子是重要,但她却是比我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存在啊!”
“活着”二字飘到耳畔,倪晚忍不住别开脸,泪珠在眼里翻转。
胡芊芊潸然泪下,哭哭啼啼问:“阿庆哥,你是误伤稳婆的,你不是故意的,对吧?”
问题入耳,许庆苦涩一笑,悲凉的目光扫了扫在场的人,又咬牙抬起刀,对准自己的心口连插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