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祠堂，便看到守在外头的平阳侯和童氏，萧子升想了想，道：“天色已晚，姨母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泽谦表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姨父，我有一些漕运上的事务想与你探讨一二。”
平阳侯自无不可，让人将童氏送回幽篁院后，便跟在萧子升的身边，朝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至无人处，萧子升抬手让侍卫停下脚步，平阳侯也顺势停了下来。
萧子升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侍卫，平阳侯的侍从见状，也和侍卫一起退了下去。
待得身旁无人，萧子升开门见山：“祠堂里供著的那句骸骨，不是沅儿。”
平阳侯惊讶抬头，没想到萧子升竟这么敏锐，察觉出了不对。点点头，他道：“那里头装着的，确实不是沅儿的骸骨。”
对上萧子升询问的目光，平阳侯喉间一片苦涩，解释道：“前些时日，你姨母她夜里总是会做同一个噩梦，梦里见到的是沅儿被抛尸到乱葬岗之后发生的事。在那梦里，沅儿的尸身在乱葬岗上被野狗拖拽啃食，竟是将她当做了饱腹的食物，将她……将她啃得面目全非。”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旋拧，萧子升呼吸一窒，痛得用力握住了轮椅扶手，哑声道：“这个梦，可是真的？”
平阳侯摇摇头：“我也不知。你姨母做那梦之后，整个人便神思恍惚，心绪不宁。她近来生了一场大病，本就没能养好身子，如今又加上夜夜噩梦，身子更是孱弱不堪。为了安抚沅儿的亡魂，她让谦儿去乱葬岗寻回沅儿的尸骨。可不论谦儿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们，只好去寻了苍郡王。”
萧子升猛地抬起头，声音高扬了几分：“苍郡王？苍玄？你们找他做什么？”
平阳侯道：“苍玄擅长观星测算，我们打算让他帮忙算出沅儿尸骨所在的方位。”
萧子升追问：“后来呢？”
平阳侯道：“苍玄起了三次卦，但每一次卦象的结果皆是『空』，他说，这是因为我们生前抛弃沅儿，让沅儿身陷囹圄却不能伸手搭救，所以我们与沅儿之间的亲缘已经断绝，即便是死了，沅儿也不愿再回侯府。”
“所以，你们便在乱葬岗上随便寻回了一句骸骨，当做是她？”萧子升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
“不，是你姨母。”平阳侯摇了摇头，“她受了打击，离开苍郡王府之后，执意去了乱葬岗，并将那骸骨当成了沅儿。王爷，你知道，倘若我们告诉她真相，她只怕是……”
萧子升明白了过来。倘若他们戳破了童氏的幻想，童氏指不定会直接疯掉，又或是直接丢了性命。
如今童氏心中认为他们寻回了苏沅沅的尸骨，她便一心一意打算为苏沅沅停灵安葬，也算是得到了另一种慰藉。
萧子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童氏是苏沅沅的生母，他理解她的心情。不过，这也说明他心中的那个猜测是对的。
这个念头，让他的眼睛都变得明亮了几分。
沅儿，没想到时隔半年之久，我们又再次见面了。
按住内心的狂喜，萧子升问：“姨父，我想去沅儿的屋内看一看，带走一样属于她的东西，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