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未死,韩氏便已怀上了他,最终是大着肚子,上的花轿,一时间成为那穷乡僻野里轰动一时的趣闻。
原本这趣闻,人们也只敢在背后议论,毕竟,这是渔城县令老爷的家事,谁敢真的说什么?
可偏偏他那个死县令爹是个好色的,他才刚生出来没满一岁,他对韩氏的新鲜感便散了,很快又搭上更鲜嫩的女人,据说那小女人还是他的什么远房表哥的女儿。
他爹永远喜欢乱玩,更喜欢始乱终弃,自原配死后,他便开始放浪形骸,作天作地的。
纳了新妾,便不再管韩氏这个继室。
韩氏彪悍,与他吵闹,他索性便将他们都赶出去,这一闹,又是闹得人尽皆知。
那个时候,满城的人,都是兴灾乐祸,对于他们母子四人的结局,拍手相庆。
从那个时候起,他不管到哪儿,都被人指着脊梁骂,各种嘲笑羞辱,纷沓而来。
他那么努力读书,在县令爹面前跪舔,为的,就是想要出人头地,走出这个可怕的小城。
这些年,他为了离开那儿,真是费尽了心机,甚至可以说,拼了性命。
终于,他中了状元,入了京,娶了许家的千金,那种种不堪,便都成了过去。
他终于能挺起腰杆做个人上人了。
然而,爬上来需要那么多年,掉下去,却好似只需要那么短短一个月。
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又快要被打回原形了,每日里能不出门,便不出门,龟缩在家中,却仿佛还能听见世人的嘲笑与讥骂。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柳氏。
当时为了救她,他不顾一切。
可现在,苏明谨有点后悔了。
值吗?
这样,真的值吗?
他坐在那里呆呆的想。
其实不管是从他微时,还是到现在,柳氏从来都没有帮过他什么。
她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心智。
她是一株柔弱的柳,只能依附在他的身上,风雨来时,她也无法与他同舟共济,不给他添乱,已是万幸了。
就像现在,这个家,便只能靠他一个人硬撑着。
他心里有苦,便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不像以前,他遇到难处了,又或被人欺凌了,许氏都会去找娘家人帮他解决。
有时他便算不说,很多事,她也都细心的帮他安排料理了。
到这会儿,苏明谨终于认真的想起许氏的好来了。
有许氏在,他从来就没愁过银钱。
许家是世家,底子厚,给的嫁妆也多,光是那赚钱的铺子就十多个,再加上田产,每年的进项,相当可观。
这么多年,这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皆从这方面出,花起钱来,也是大手大脚,仍然还能有不少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