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面对陈氏的问责,墨砚看似说了不少,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二少爷这几日的行踪,其实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不过,他发过誓,以后,再不会为了任何人,背叛少爷了。
二少爷太让人心疼了!
……
墨子归出了门,上了马,也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心里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令他窒息又绝望的地方,再也不要看到陈氏那张永远晦暗难辨的脸。
他放马跑了一通,再一抬头,天色已然黑下来。
深秋的夜晚,风很冷,寒霜在屋瓦上暗结,一弯惨白的月,冷冷的挂在树叶落尽的枝头。
冷风吹过,树干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那里低声呜咽着。
那弯惨月在枝影中晃动着,仿佛也不胜其寒,在瑟瑟发抖。
墨子归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
他也觉得冷,彻骨的冷。
那寒意,自足底漫上来,像是一双冰冷诡异的手,扯着他的袍角,一点点的向上攀爬着,爬到他的腰间,又一跃而上,锁住了他的喉咙。
墨子归喉咙似是被什么哽住了,他努力的往下咽,咽了好几次,终是将那股子悲苦酸辛之气咽了下去。
饶是如此,眼角依然有温热的**,潸然而下,很快,又被风吹得冰凉。
墨子归勒住马,定晴看向前方,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脚下。
是苏长欢伤心难过时,曾经来过的那座山,山下有一处荒地,他在梦里,记得那里有一处园子,叫喜园。
喜园吗?
为什么此时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却是那样的痛楚悲伤?
给这园子取名的人,心里一定也是满溢着悲伤酸楚吧?
因为心里难过,却又不想一直让自己就这么沉沦在痛苦之中,所以,便要将住的园子,取名叫,喜园。
墨子归立在冷风中,遥遥的望向喜园的方向。
那里此时更是一片萧索,风吹得荒草和枯树沙啦啦的响,那荒草枯树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什么突然活了,挣扎着,混乱的向他面前涌过来……
“苏长欢,我给你两个选择!”
“或者,你跟我回王府,或者,你看着你哥哥死!”
阴沉冰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来,那荒烟蔓草之地,忽然就变成了一处恬静宅院,宅院的门大开着,喜园的匾额,已经变成了两半,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欲坠未坠。
墨子归看见自己就站在那匾额下,一袭耀眼锦衣,端的是贵不可言,只那表情,却十分难看,那脸黑若锅底,牙齿紧咬着,死死盯着门里的人。
门里站着的人,是苏长欢。
苏长欢跪在地上,身上只着一袭灰色麻袍,瞧起来倒像是尼姑庵里的姑子一般。
头发也像是姑子,剪得乱糟糟的,脑后还一团长发,额前却是板寸,地上散落着一堆乱发,手里竟还拿着半把剪刀,那剪刀的尖端,就直直的抵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正自那尖端处向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