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渡懒得理他,拿起木架子上的那件玄色大氅,绑在屋内的两角,撑起大氅,起到一个类似于屏风的隔断效果。
宋玉渡对宁娇道:“你到大氅后边换,我看着他。”
宁娇点点头,走到大氅后,脱了湿漉漉的鞋袜,须臾,就换好了一身衣裳。
她一出来,便见到李慕白和宋玉渡大眼瞪小眼,两厢沉默间,隐隐含着一些争锋相对的火药味。
“我换好了,你们谁还要换?”
李慕白举手,“我要。”
然而,这个屋子里是没有李慕白的衣物的,宁娇只能取出一套宋玉渡的衣袍给他。
李慕白倒不嫌弃,但把宋玉渡气坏了,脸黑的比那火炉底下的炭还要黑。
这些都是小事,最让人烦恼的是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李慕白率先滚入床铺,道:“我睡床,郡主也睡床,宋玉渡随便。”
......
一顿乱七八糟的争斗后,那件原本当作屏风的大氅把床隔成了两半。
宁娇睡在里边,其余两人为争夺谁坐床头,谁坐床尾,又是一顿争斗。
最后,由不要脸的李慕白胜出。
后半夜,窗外冷风横扫,风雪漫卷,直扑廊檐之下,吹得门窗作响。
李慕白阖眼倚在床头,耳边是宁娇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声。
他慢慢睁开眼,看似平静的眸底有深浅波纹涌动。
实际上,他也未曾睡着过。
他抬眉,看了眼对面同样阖眼的宋玉渡,便收回了目光。
李慕白极小心的转过头,隔着大氅想象宁娇的睡颜,在脑海中一笔一划的勾勒。
少顷,他伸出手,搭上了那件大氅的一角,只要轻轻一挑,便能亲眼见那张脸是否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可他垂下了眸,迟迟不敢掀开。
他想看,又不敢。
怕自己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舍不得仅仅只是看一眼。
他摸了摸脑袋上的伤疤,自嘲地弯起嘴角,满身尽是黯然。
总觉得自己幼稚得紧。
好像他总是在演,小时候为了活命,演得又蠢又笨,心里有了喜欢,又要演得委屈,去博她的心疼。
尽管这份喜欢是出自蛊虫。
可为什么,她就一定要站在宋玉渡身边呢?
她想要的,他宋玉渡能给的,他李慕白同样能给。
只是她不想要罢了。
他手贴在胸口,感受自己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
似乎此刻,并不只是为自己在跳动。
最后,李慕白垂下了手,仍旧没去放纵心中的贪婪。
他没有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抬眉时,发现宋玉渡正一动不动地凝着他。
同为男人,宋玉渡自然读懂了李慕白的眼神,他不悦地皱眉。
眉目间,冷过这冬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