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赵宣捂着脸的手缓缓垂下,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失意与愤怒已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冰冷所取代。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
“夫妻一场啊。”他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扭曲而苦涩的弧度,“她若真念及半分夫妻情分,又怎会与谢长离联手,将我逼至如此境地?她这是要我的命!”
前世种种不甘与今生的挫败交织,让他对江泠月的感情愤恨中裹着无奈,无奈中又透着怒火。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笔尖蘸墨,动作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僵硬。
江泠月要他死,他偏不让她如意。
只是一个皇庄恐怕还不够,太子那人,最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需要让太子看到保下他所能带来的、更长远的利益。
大皇子自己小辫子一堆,他原想着慢慢往外放,让他与太子两败俱伤,如今自保为重,容不得他慢慢筹谋了。
他快速写下密信,除了承诺东山皇庄,更暗示自己手中还握有关于大皇子结党营私、以及某些朝中隐秘的把柄,若太子此次助他脱困,他愿倾力相助,助太子稳固地位,清除障碍。
写完后,赵宣长舒一口气,用特殊火漆封好,唤来亲卫。
“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手中,避开所有耳目。”赵宣沉声说道。
“属下明白。”亲卫将信贴身放好,躬身退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赵宣才仿佛耗尽了力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他环顾书房,如今却如同华丽的囚笼。
只要太子想要彻底扳倒大皇子,就一定会救他出去。
他的事情说起来不过是家丑,江书瑶只是被带走审问,他也没害她性命,顶多名声受损。
大皇子的事情可就严重多了,只要大皇子的事情爆出来,他这点事情父皇哪里还能看在眼中。
江泠月……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
赵宣的亲卫身手矫健,借着夜色与对王府密道的熟悉,险险避开了外围看守的视线,将密信顺利送达东宫。
太子接到密信时,正在书房与心腹商议朝局。他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东山皇庄时,眼神微微一亮,但看到后面关于大皇子结党营私的事情时,眉头却缓缓蹙起。
太子将信递给身边人,“你看看。”
幕僚接过信,快速看过,笑着说道:“殿下,五皇子这是急了,要献上投名状,以求自保啊。”
太子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他倒是舍得,东山皇庄确实还不错。至于老大那些事……”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孤自然是想知道的,但老五空口白牙,就想让孤为他出力,未免太天真了些。”
他需要确凿的证据,能一举将大皇子钉死的证据。赵宣现在自身难保,给出的承诺如同镜花水月。而且,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他若贸然为赵宣求情,很可能引火烧身。
“那殿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