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没想到自己还能来到这里。
“记得上次来，还是我八岁的时候。”
他感叹一声，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一片桃林里，落英缤纷，桃花在枝头颤动着，美不胜收。
最中心有一棵硕大结实的桃树，花朵繁多，多的压枝头，远远看像个巨型棉花糖。
一片片花瓣坠了下来，一眨眼，那树下多了一座棋盘和两个蒲团。
“看来，你在外面过的不算好。”
一些白色光球聚集，凝结成了个人形生物，他身姿宽厚，浑身发着光亮，看着像个灯泡人。
他坐在蒲团上，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壶酒。
李怀信挑挑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破烂，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脏污。
这是他的灵识空间，在这里的时间流速相比于外界，近乎为0。
李怀信坐在他的对面，拿起他的酒杯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好喝！还是你这儿舒服。”
“那…要不你在这儿待着，我替你出去解决麻烦？”白色光影笑了笑，试探着开口。
“那还是算了，身体的掌控权给你，我估计要被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了。”
李怀信对他何其了解，这是他的剑灵，名叫阿修，据他所说，自己是上古时期陨落的魔道剑修。
平常李怀信想来他这里坐坐，他一万个不愿意，也看不起李怀信修炼的正道剑法。
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阿修拿起白子，往棋盘一放，开始教育他，“你说说你，何必这么拼命，又讨不找好。
拜我为师，继承我魔道剑术，以血滋养，功力大成，不必死磕这个强？”
李怀信手持黑子，与他在棋盘上博弈起来。
“我答应过师父，这辈子都只学青莲剑法，只要道馆还在，我永远都是道馆的大师兄。”
阿修冷笑一声，“道馆算个屁，上次若不是我教你一招，恐怕你早就没命了。”
“我死了，你还能活吗？”
“活？我不过一缕孤魂寄居在剑里，肉身早已腐烂的连白骨都不剩，你和我这老骨头比什么？”
“前辈说笑了，我看你老当益壮，还能在大战五百年。”
阿修和李怀信一见面，两人便开始唇枪舌战，谁也不让谁。
一息后，李怀信吐出口浊气。
望着棋盘上的残局，淡声道：“我输了。”
阿修顿了很久，才笑道：“你比之前进步了太多，之前同我下棋，还耍滑头。”
李怀信一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倒是阿修，在这方天地待的太久，始终拉不下脸和他相处。
“你以后，想做个正人君子，还是想做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阿修把棋子收了起来，淡淡问。
“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我是我自己，我成不了谁，谁也做不成我。”
李怀信朗声道。
阿修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嗤笑一声，有些不屑，随后又如释然了一般，自己对自己说着话。
“罢了罢了，左右结果正确就行，过程不重要。”
“你如今二十岁，才不过金丹期，我二十岁的时候，早已驰骋沙场，享功名万利。
杀人无数，成了举世闻名的大魔头，修为入了元婴后期。”
阿修继续说：“要想修炼，必须已正其心。”
“你亲手杀了你最重要的师父，“它”便成了……”
李怀信不解，“它是什么？”
“心魔。”
阿修一挥手，桃林如烟般消散。
李怀信一转身，回到了道馆，看着他很小的时候被师父徐青山捡了回去，拿着拨浪鼓摇，逗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