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背靠着冰冷彻骨的气密门。
那缓慢而粘稠的爬行声和拖拽声在死寂的观察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如同丧钟般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他几乎能想象出某种肢体扭曲、浑身沾满粘液的生物正从黑暗深处逼近。
背上的少年依旧死沉,没有任何声息,方才那短暂的清醒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退路已绝,只能向前!
张伟猛地一咬牙,强行压下几乎要炸开的恐惧。他左右扫视,迅速锁定——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半开着门的设备间!那里或许是唯一的藏身之所!
他不再犹豫,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背着少年,踉跄着冲向那扇门。脚步落在金属网格地板上,发出急促的轻响,在这寂静中被危险地放大。
哧溜——砰!
他几乎是摔进去的,随即反手拼命拉动沉重的金属门。
就在门扉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刻,借着手腕上终端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丝微光,他惊鸿一瞥瞥见了走廊尽头那东西的大致轮廓——
那根本不是什么动物!那像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但四肢的关节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反向扭曲着,如同被拆散后又胡乱拼接起来的提线木偶,正用一种近乎爬行的、一瘸一拐的诡异姿态,拖拽着一个看不清形状的沉重东西,缓慢而执着地移动着!它的体表似乎覆盖着一层湿漉漉、反着幽绿微光的粘液……
“哐当!”
门被死死关上!内部简陋的门栓被他用力插上!
黑暗瞬间将他完全吞噬。张伟背靠着冰冷的内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门外的爬行声和拖拽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那声音最终停在了门外。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
张伟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觉得震耳欲聋。他死死盯着门缝,生怕下一刻就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嘶啦……嘶啦……
就像是指甲,或者某种更坚硬锐利的东西,正在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缓慢地刮擦着门板的外侧。
这声音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恐惧,它充满了某种病态的执念和无法理解的意图,折磨着张伟的神经。
他强迫自己移开注意力,颤抖着手摸索着终端,屏幕依旧漆黑,彻底报废了。他低声咒骂一句,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这个狭小的设备间。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架、粗细不一的管线、还有一些摸不出形状的坚硬工具。这里空间不大,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有浓重的机油和灰尘味。
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圆柱体物体,长度和手感……很像一只手电筒!
他心中一阵狂喜,急忙抓起来,摸索着开关。
啪嗒。
一束苍白的光柱骤然亮起,刺破了黑暗!
虽然光线有些暗淡,闪烁不定,显然电量不足,但在这绝对的黑暗里,无异于救命稻草!
他立刻将光柱扫向门口——刮擦声还在继续,门板看起来暂时无恙。
稍微松了口气,他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避难所。这里确实是个设备间,摆放着各种维护工具和备用零件。光柱扫过角落时,他猛地顿住了——
角落里,竟然蜷缩着一个人!
不,是一具骸骨!
骸骨身上套着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渍的白色研究员制服。它靠着墙,头骨低垂,臂骨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金属盒子,仿佛至死都不愿松手。在它的手骨旁边,地上扔着一本厚厚的、封面破损的**皮革日志**。
张伟的心脏再次揪紧。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用光柱仔细照射。
没有明显的搏斗或外伤痕迹。这个研究员,像是自愿躲在这里,然后……静静地死去了。他怀里的那个金属盒子和那本日志,或许藏着关于这个地方的秘密。
门外的刮擦声持续不断,如同跗骨之蛆。
张伟看着那本日志,又看看紧闭的门,最终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极其小心地、尽量不触碰骸骨的情况下,将那本厚重的皮革日志抽了出来。
日志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磨损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门外,那执着的刮擦声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
他颤抖着翻开了日志的第一页。
泛黄的纸张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书写者似乎处于极大的恐惧和紧迫中,字迹时而潦草时而工整:
**【第1天】**
*‘灯塔’项目三期实验启动。主管说我们是在为人类开辟新未来。上帝保佑。*
**【第2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