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身体向后靠回虎皮之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袁姬是真的。这一点,他信。
但袁绍的臣服?绝对是假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戳穿这一点,正如贾诩所说,袁绍想要再次取信自己肯定要割肉给些好处。
但是袁姬区区一个女人,吕布完全不缺,他要的是更实际的东西。
“既然袁本初如此有‘诚意’”
吕布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平淡,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算计,“那空口白话的赔罪,就不必再提了。”
说罢,吕布轻笑一声,望向沮授:
“袁本初四世三公,名门之后,他的女儿袁姬既然要嫁给我,这嫁妆…总不能太寒暄了。”
“当然了,我吕奉先也并非贪恋财物之人,你让袁绍象征性的送来一些便可。”
“粮草,十万石!”
“黄金,五千斤!”
“骏马,三千匹!”
沮授瞳孔微缩,吕布可以说是狮子大张口,要的这些物资几乎是渤海郡小半年的积蓄!还都是军队中最为重要的硬通货,钱粮马匹!
他嘴唇动了动,还未想好如何讨价还价,吕布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遭雷击。
“此外,”吕布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渤海郡南部的一个位置,“渤海郡治下,平原县及周边三城,自即日起,划归本侯管辖!”
平原县,就是刘皇叔曾经担任过平原县令的那个平原县,位于渤海郡南,黄河北岸。
韩馥之前送给他西凉大军落脚的河内城及其附属领地,也在黄河北岸。
掌握了河内,平原所属领地,吕布就掌握了整个黄河下游地区的北岸。
而河内郡西南,就是虎牢关,再往西,就是洛阳,长安。
这样一来,吕布的势力范围就如同一把尖刀,从虎牢关插入中原,分割了关外诸侯!
“温侯!”沮授失声惊呼,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这…这平原县乃渤海咽喉,郡治重地,此事关乎重大,授实在不敢擅专啊!能否……”
“不能!”
吕布断然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仿佛重锤敲在沮授胸口。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沮授完全笼罩。
“不给也无妨。”他俯视着对方,语气轻蔑,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大不了本侯废些时间,亲率西凉铁骑,踏平渤海郡,自己去取!”
“届时,莫说是区区平原县,便是你渤海全境的金银、粮草、人口、城池,本侯一样也不会少拿!”
他微微一顿,声音里充满了血腥的杀气:“你,可是在教本侯做事?”
沮授浑身一颤,后面所有准备周旋、恳求的话语,被这毫不掩饰的武力威胁硬生生堵了回去。
这一次谈判,谈崩了对吕布几乎没有损失,大不了就打,西凉铁骑士气正盛,兵锋所向无坚不摧!
公孙瓒的幽州军,白马义从已经算得上能征善战了,但短短几日功夫就被打得败退几十里!
可是他们…打不起了!
沮授想起临行前,袁绍在帐内焦躁踱步,反复叮嘱“无论如何,务必促成和议,争取时间”那无奈而又严厉的神情。
巨大的压力让他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脸色灰败,内心在天人交战。
答应;不答应;对他来说都是艰难无比的选择!
时间一点点流逝,帐内静得落针可闻。
终于,沮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去。他极其艰难地,再次深深揖礼,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温侯…神威盖世。”
“您之所求,授代吾主袁公,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