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晗自顾自的说了许久，终于发现了柳姨娘的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姨娘，难道您听到这个消息不开心吗？”
柳姨娘起身走到佛像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拿起一本供在佛前的手抄经书，将它交给杨慕皎：“皎儿，你拿着它去停云阁焚了吧，就当姨娘为她的魂魄超度一番。”
“姨娘！”杨慕皎嗔怪道：“难道一直以来她欺负你还不够吗？连您每季度该有的份例都要克扣，您还这么好心，让我说，她就是魂飞魄散下十八层地狱也弥补不了对您的伤害！”
“皎儿！”柳姨娘皱眉打断她，低声叱道：“佛祖面前不可胡说！去吧！”
杨慕皎看看手中的经书，咬咬唇，一跺脚便不满地跑出去了。
柳姨娘看着她跑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虔诚道：“我佛慈悲，皎儿还只是孩子，不懂事，佛祖千万不要计较她的口无遮拦。阿弥陀佛。”
杨慕皎拿着那本经书跑出了喜雨阁，回头看看喜雨阁，又看看手里的经书，咬牙道：“姨娘还为那个狠毒的女人超度，叫我说，她变成孤魂野鬼才好！”说着将手中的经书狠狠地撕扯成了碎片扔进了一旁的草丛里，又用脚碾了几下才罢休。
杨慕晴从库房支了些东西回晴天小筑的路上，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初雨在身后小声道：“小姐，是大小姐呢。”
“是大姐姐。”杨慕晴口中应着，眼睛却依然看着杨慕皎，看着她撕烂了经书又踩了几脚，再愤愤地离开，心下道，这个大姐姐，真实性格只怕也与平日里看到的那个谨慎温和的她不一样呢。
第二天一早，柳姨娘打听到杨汝之告了假未曾上朝，知道他是为了张姨娘的事情心中不痛快，但是心中又有些担忧杨慕皎的事情，犹豫了许久还是来到了杨汝之的住处。下人通报之后进了屋，杨汝之正在卧房旁边单独辟出来的小书房中翻阅手中的卷宗，手中拿着朱笔不时批几笔，便也不打扰他，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这个认真的男人。
即便岁月沧桑，他身上却仍然保持了那份儒雅，即使现在的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却丝毫不减风度。这么多年了，他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比从前更添一份成熟的淡然。以往的几次见面，都是匆匆而过，人又多，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的看他一眼。
如今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她是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着他了呢？从他还是那个青涩俊秀的少年郎到如今成熟稳重一人之下的丞相大人，二十多年的青春，都交给了他，即便他很少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杨汝之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就看见柳姨娘站在那里，便道了一声：“浅眉，你坐吧，待我阅完这个卷宗。”又低下头仔细的翻阅着手中的卷宗。
“是。”柳浅眉应了一声，走进来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待她还是那样客气，如同从前一样。不，不一样，从前他虽然也沉稳，可是眼中却是阳光满满神采毕现，可是自从黄雅然去世后就变了，那双黑眸里的神采从那天起便沉了下去，更多的时候他都如此，不喜，不悲，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约莫过了一刻钟，杨汝之阅完了手中的卷宗，放下毛笔，略有些疲倦地按着太阳穴。柳浅眉忙起身倒了一杯茶过去：“相爷累了吧，喝杯茶吧，润润唇喉也是好的。”
“嗯，好。”杨汝之接过茶杯，撇了一下浮沫，抬头问道：“今日怎么来我这了，可是有事？”
柳浅眉微笑道：“是。婢妾想着，大小姐已经快要十五岁，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及笄了。”
杨汝之恍然，有些歉意道：“是呢，皎儿都快及笄了，该许配人家了啊！这些年总是忙着政事，忽视了你们母女，你可千万别怪我才好！”
柳浅眉闻言慌忙跪下摆手道：“不怪不怪，相爷可别再说这种话了，真是折煞婢妾了！”
杨汝之一看她这样子有些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在我面前你不必总是如此。哎，还不起来！”
柳浅眉这才拿捏着站起身来，却低着头不再说话。
杨汝之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皎儿是咱们相府大小姐，又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待过了年太后寿诞过后闲下来，我必然是要亲自细细挑选，给她找个好人家。”
“婢妾和大小姐都谢过相爷！”柳浅眉惊喜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