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正中的长阳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大大小小的铺子一间挨着一间,不同于漠北的荒凉。京城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马车里老管家感慨,“可算是回来了,少爷这一年受苦啦。”
被称作少爷的正是今日刚刚进城的林致远,林致远手里把玩着茶杯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街道。
马车一路穿过长阳街,一家挂着黑底金字招牌的店铺入了他的眼帘,招牌上是熟悉的笔迹“三味斋”。透过大门还能看见穿着的干净整齐的伙计正笑容满面的招呼客人,林致远眼睛里就带了笑。
这是他师娘的铺子,他以往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常来的。门口的招牌还是他当年考中了状元,师妹磨着他写下的。
想起当时的情景,林致远不知不觉的嘴角就带了笑。师妹一本正经的跟他说是以后这里是要给她当嫁妆的,全大晟朝最年轻的状元就在他们家,当然要物尽其用了。理所当然的跟什么似的。
他当时就好笑,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家里的姑娘一长大,都知道要嫁妆了。
彼时,他是真的以为,他跟师妹会成为一家人的。
林致远收回思绪,眼神默了默,也不知她如今过的可好?
林家当年为了林家的子弟们读书、考试方便,早早的就在京城置了产业。宅子虽说不大,可地理位置极好。就在长阳街拐个弯的金水巷,这里居住的大多也是世家贵族们家里进京赶考的子弟。
整条巷子宽阔幽静,巷子的两边种满了梧桐树,如今快要立夏的时节,树荫郁郁葱葱。青砖灰瓦,庄重安静。
林致远长舒了口气,终于到家了。这一个月以来路上奔波的疲惫在到了院子里的这一刻,仿佛就消散了。
林致远吩咐一声,“大宝,去厨房吩咐一声,少爷我要沐浴。一会你也收拾下陪我出门。”
大宝正在卸着马车上他们带回来的行礼,闻言抬头应了一声,“知道了,少爷。”
宅子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早就有下人接到消息,准备好了热茶热饭。
林致远是林家大房的长子嫡孙,他这一辈,他一直以来住的自然都是正院。院子里种着几颗柿子树,如今还只有树叶,看不出有没有挂果。树底下有张石桌,是他夏日里京城跟友人下棋的地方。
整个院子,没有名贵的花草,也不富丽堂皇。有的只是古朴拙静,赏心悦目。
林致远在石桌上坐了下来,一旁的书童立马将茶壶端了过来。书童是家里的家生子,并未跟着他上任。他走的时候将书童就留在这宅子里替他照看房子,也顺道替他打听京城里的消息。
林致远喝着茶,听着书童讲着近期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书童也是家族里自小培养的,读书识字也是会的,说起话来也是条理分明,“少爷,这几日小的去书局逛了逛,今年上京赶考的学子们都已经到了京城。京城如今的客栈都住的满满当当了。听说今年最有名的是江南龙泉书院的一个叫李靖柏的学子,乃是一路案首考上来的。都说明年三月若是不出意外,状元非他莫属了。”书局一向是学子们的聚集地,去哪里总能听到最新的消息。
说完,书童停了下,见林致远没有要问的就接着说道,“这些学子们前些日子刚举办了一场诗会,小的将这位李学子当时做的诗给抄了回来,少爷您可要看看?”
林致远点了点头,“放在我书房的案上吧,回头我看看。”
书童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小的还打听到,二少爷今日跟这位李学子也走的极近。听说昨日还在一起喝酒呢。”
想了想,想着林致远刚到了京城,可能还不知道,又补充道,“咱们府里的二少爷今年也得了府里三老爷的准许,上京来了,就住在您隔壁的院子住着。”书童嘴巴驽了努,“昨天喝了酒回来的晚,这会还在睡着呢?”
林致远笑了笑,不以为意。前年他得以上京乃是得了祖父的首肯,他这三叔还不会以为这状元真是那么好得的吧。
他这二弟才学还是有的,有林府在身后培养,林府子弟的学识自然是要比平常人要扎实许多。可见识就不一定多了,毕竟学识可以靠先天以及日常的教养,可是见识就只能是靠后天的积累。也就因为如此,他们祖父对每一个上京会试的林家子弟都极其严格。
林家子弟在十八岁之前就考中秀才的不在少数,但是有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进一步。林家人要么不考,要么就考中,绝没有落榜这么一说。
二弟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其实路上他就接到了父亲的书信。说是三叔跟家里说,要送二弟到京城拜师,听闻他即将回京述职。特意让二弟带亲笔书信一封,希望他能引荐。
父亲是担心他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情,这才特意让人带着信在路上等着。也免于他猛地回京就直接对上二弟,抹不开颜面。
林致远就笑,“无事,他自住他的。可有老师府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