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可怕的事故过后,周围一直不怎么太平,幸存的孩子们常常出现怪异的行为,口吐白沫,突然晕倒,或者用另一种口音说话,夜间还集体梦游,在睡眠状态中集体跑到操场玩耍,被叫醒之后却茫然无知,如此等等。
长此以往,大部分有一点点办法的家长都让孩子转学了,或者干脆退学了,于是学校彻底荒废。
此后的年代里,全民皆商的时代开始了,空无一人的学校被不明真相的人租去养猪,结果猪长不大,而且成群地暴毙,租场地的养殖户血本无归不算,最后还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死在猪圈当中,被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后来又有人因为不知道情况,贪图租金便宜,把学校租下来养鸡,结果与前面养猪那位下场相同,落得个鸡飞蛋打,家破人亡。
后来在那所学校里又办过鞭炮厂,结果发生事故,炸死了十几号人。
还办过酱菜厂,但是出品的酱菜当中频频出现手指和牙齿还有头发之类东西,员工不断暴死。
废弃的学校最终成为有名的死地,再也没有谁敢进去搞商业活动,空置了好几年,这期间城市不断扩张,渐渐吞没了原来的乡村和田野,终于推进到这个村镇的边缘。
闹鬼的学校最终还是被英勇无畏的大人物和房地产开发商一起联手搞开发,推平之后在原址建起了高楼大厦。
诚实
早晨,契娜如约把款项汇入到幽冥事务所的帐户里。
于是我再次出动,前往苍鹰大酒店。
驾车行驶在安德海大街上,偶尔我也会犯嘀咕,疑心自己是不是到了其它某个平行宇宙当中,换了地方,自己却没发现,而在原来的那个平行空间内的我已经彻底失踪,去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然后又回来,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这种事没办法细想,反正也想不清楚,考虑得越多,就越是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看来我不是当科学家的材料,尽管我小的时候很想当一位伟大的发明家,九岁的时候,我曾经认真地幻想过,长大之后我要制造出科幻小说里的反重力飞船,还有超光速飞船,以及可以像银河系漫游指南里面那艘黄金之心一样的超级飞船然而现实是如此无情,成年之后的我成了卡车司机,然后又做了神棍,与科学貌似扯不上什么关系。
如今的我正在飞速成为一个很俗的人,一个唯利是图、不求上进的人,一个对金钱美女有着强烈兴趣的人,一个老是想移民到帝国主义国度的人。
但是我仍然保持着一点美德,至少我诚实,不像有的老先生,叫别人唱红歌,鼓励别人为某某事业献身,却理直气壮地把自家孩子和老婆送到国外去。
这一次,我打定主意,要凶狠而残暴地对待那些在苍鹰大酒店里捣乱的坏鬼鬼,不再考虑留情面,一定要把他们一只只全都抓住,最终逮到首恶,然后施予严厉的惩罚。
对待恶鬼,不必考虑规矩和限制,抓到一只是一只,逮到之后,用符咒把他们住,扔到某个废弃的矿井里或者去深山挖个大坑埋进去,让他们几百年不得自由。
我准备了四只专门用于囚禁鬼魂的羊皮袋子,按照教材当中所述,每一只袋子可以装下一百五十到两百只鬼。
我讨厌不问原委、胡作非为的鬼魂,冤有头,债有主,觉得受到不公平待遇,怨气难平,应该找罪魁祸首及其帮凶算账,而不是没完没了的乱来。
苍鹰酒店的鬼有难了,谁叫他们惹上不该惹的人,哼。
车祸
在一个红绿灯前遇上了塞车,周围全是一片嘈杂的喇叭声以及叫骂,我告诫自己,别烦躁,别发怒,也别乱摁喇叭,反正都没用,别像那些没素质的家伙一样。
当年的卡车司机经历让我的心智迅速成熟,在缴纳过许多没道理的罚款以及遭受过多次敲诈勒索之后,对于这旮旯的未来的最后一点儿信心都基本消失殆尽,正是由于不抱希望,所以能够很坦然地面对那些不公正的事。
这种良好的心态保持到了现在,所以我不容易发怒,大部分时候能够做到平静。
前面一辆无牌的奥迪a8周围簇拥着一群死于车祸的鬼,这些鬼一个个肢体破碎,面目狰狞恐怖,怒气冲冲,表情邪恶。
根据我的经验,这辆a8在日落之前就会大祸临头,里面坐的人恐怕都会挂掉,因为游魂对于将死之人是非常敏感的,如同苍蝇逐臭一般,看到将死之人,就蜂拥而至。
有很多鬼喜欢这样干,在谁死掉之后,第一时间出现,然后充当新死的鬼的保护者兼指路人角色,其实是为了捞些好处,因为新死的鬼普遍不懂得另一个世界的规矩,容易接近,也容易上当受骗,一般情况下,菜鸟鬼往往能够收到大量来自人界的亲友送来的冥币香烛等物,和着菜鸟鬼混在一起就可以分享这些东西,总之好处多多。
车辆终于松动了,然后渐渐加速、散开。
我保持着与那辆a8约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远远跟在后面,这是因为那车恰好与我驶向同一方向,有免费的戏看,当然应当欣赏一下。
在一座立交桥下面,期待中的灾难降临了。
一辆小卡车撞破了围栏,从二十多米高的天桥上飞下来,非常不幸,正好落到那辆无牌a8上方。
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些红色的液体从轿车的缝隙当中喷射出来,听到了剧烈的撞击声和其它人的惊叫声。
我用手指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驾车往右侧的岔道当中转进去,必须赶紧走,再过一小会,超严重的交通堵塞将会出现。
这个城市又增加了几只菜鸟鬼。
送你一首诗
远远的我看到了苍鹰大厦,此时正是早晨十点钟,太阳已经升得挺高,气温大概有二十六度左右,按理说正是阳气很盛的时候,但是这幢大楼看上去仍是阴森森的,特别是十四楼到三十四楼之间的这一段,感觉有些诡异的雾气在室内弥漫开,聚而不散。
这时电话响了,是汤姆打来。
“雨扬啊,我要为你送上一首诗,以壮行色。”
我:“什么诗啊”
汤姆:“听好了,我要开始念了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