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什么不妥?”穆楠忍不住开口问到。
“现在还未能确定,只是若要继续检查,怕是要冒犯了夫人的遗体。”
自古以来,人死之后都求个安稳。大周更是注重此事。除了一些被迫害致死且无人能辨识认领的案件之外,是不会有人让仵作验尸的。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也是脸面上的羞辱。
穆楠也踟蹰起来,私心里想就此作罢,可又怕穆萧不会善罢甘休,不仅如此,恐怕梅家人得此消息也必定不会息事宁人。
瞟了瞟穆萧,最终还是决定问问他的意见,毕竟那支簪子并不是自己动手下上去的。想到这里,穆楠原本忐忑的心,平静了一些。
“萧儿,你觉得该当如何?”
将难题扔给了穆萧去决定,同意与否皆是不孝。为人子者,不能保护好母亲的遗体,不能使已亡人安然入殓是为不孝。
为人子者,不能查出母亲的死因,就任由凶手逍遥自在,也为不孝。外两者之间权衡利弊,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大哥,若是想查出凶手,只得委屈母亲。但我相信若母亲在天有灵,也必定会理解大哥心中所想。”一只手搭在穆萧的肩上,似乎想传递给他一些勇气和希望。
穆宸如此劝慰穆萧并非只是一意想要借穆萧的手去除掉绿竹。此时穆萧的心情,怕是只有穆宸才能感同身受。这世间有万般苦楚,若非亲身经历必定不能明白其中那灼心刻骨的伤害。
看着穆宸那一双明澈去池水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算计与痛恨。穆萧这才点了点头表示仵作可以继续。
得到了回应的仵作便开始利落的拿起工具,和方才的手法相比之下,方才所做的一切便只能称作是查看而已,而接下来的便是检查。
熟练的将大夫人背部的衣服剪去,漏出血色已经凝固的伤口,簪子的花头处**在外。将簪子从尸体上去了下来,放置在一边的铁盘中。发出叮的响声。
吴代炎此时不再去理会大夫人的尸体,而是开始检查起方才从大夫人身上取下来的东西。半个时辰后,吴代炎将手中之物尽数放下。转首对着穆楠拘礼说道“穆大人,令夫人的死因恐怕和她口腔中所取出的异物有关,只是草民并不十分了解药理,还请个大夫从旁协助。”
“那簪子又是怎么回事?”穆萧追问道。
听见穆萧追问那支簪子,穆楠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被挑起,他隐约有些害怕听到仵作的回答。
“回公子,这簪子虽然咋看之下甚觉可疑,可却不是最终能使夫人丧命的原因。只是将夫人的死亡加速而已。”
“还请吴先生细细说来。”
“此簪子为银质,且长短约不足一指,头大尾小。所以就算**身体,也不过半指有余,且伤口处并不是正中要害,但因未能及时救治,导致失血过多而引起了昏迷,所以夫人的死亡时间并不久。”
接着吴代炎又将众人的眼光引导向那支簪子,继续说道“在查看夫人尸体的时候,还未有明显的尸斑出现,通常情况下,人死后,半个时辰左右便会凝聚尸斑,称为坠积期。三个时辰左右便会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因此,夫人的死亡之间并不足两个时辰。而且此簪子没入身体的部分已经泛黑,想必是中毒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我母亲先前只是昏迷不醒,而并非已经死亡?”
“从时间上看,确实如此,只是为何会如此,还要请大夫验过之后才能揭晓答案。”
穆楠听到大夫人死并非与自己有关,心底的不安慢慢褪去,又恢复到那个沉稳的模样,指挥这府里的人去请大夫过来查验。
一个时辰后,那大夫便以查验完毕。“回大人,此物确实是一种慢性毒药,从外观和成分里都与致人麻醉的麻沸散有些相似。只是,麻沸散并无毒性,只是可以麻痹人的直觉,而这药里面着实还掺有其他药物,毒性及药性是可以确定的。想来夫人受伤后,并未真正死亡却看起来犹如死亡一般应该是药物中的麻沸散的成分起了作用。故此错过了救治的时机。”
“究竟是何人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加害我母亲。”随着话音落下,穆萧身边的石桌便被他一掌击裂。
穆楠也心中疑惑,按理说府里与大夫人矛盾最深的当属穆宸,可眼下穆宸却是如此淡然,甚至还着意去彻查此事,难不成此事与绿竹有关?
“大哥,此时还需要将母亲院里的人仔细查问下才好,既然有了线索,总归是可以有迹可循的。”
穆萧闻言点点头,看向穆楠。“父亲可有何示下?”
看着穆萧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穆楠怎么还能阻止的了。他如今心意已决,如此装模作样的来问自己,不过是想探知自己的心意罢了。
“为父已经年迈,二夫人去了,如今你母亲也去了,三姨娘又失了孩子,父亲已经心力交瘁。这些事情就由你自己做主吧,让你妹妹从旁协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