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有些呆了。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渡寒深说过这么长的话，平时惜字如金的他今日好像把之前没说的话都补上了。
另外，他也的确提出了一个恐怖而伟大的命题：天机山的神谕，便一定正确并且无可逆转吗？
璇玑是他们当中最感到惊讶的。
天机山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过受到质疑，更不要说对神谕的质疑了。
他有些明白了，除了实力原因，渡寒深的确值得掌尊的位子。
甚至说，让他来当世界的主宰也不为过。
他想到这些天来遇到邱圆的事，的确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特别是当师徒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好像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也许，也不是没可能呢？
这位天机子，第一次产生了对自身价值的怀疑。
长老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渡寒深的一番话深深的打动了他们，掌尊的位子还是留给他吧，相信有他在，至少沧径山不会失守。
座间只剩邱门主一人仍旧心中有事，他忽然弯腰，沉下声来，问渡寒深：“倘若我说，想要掌尊大人和自家小女解除了师徒关系，以免日后小女受牵连，掌尊意下如何？”
渡寒深一愣，他没想到邱门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是啊，以他的实力，逆天改命也只是自己一人承受，但是他还有自己的徒弟呢。
自他出现以来，这还是他第一个徒弟，也大概会是他的最后一个徒弟。
他想起邱圆那张小圆脸，透着无理取闹的神情，总是大声的质问他，或者是小声的认错。
他想起那时她不顾一起冲上去要和水墨同归于尽，想起她肃穆的为沧径山弟子送行。
即使自己不怕天罚，那她呢？自己要带着她受难吗。
他看着邱门主深躬着的身体，那不是溺爱或者畏惧，那是一位父亲的担当。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亲自扶起邱门主，“明日我会亲自跟她说的。”
邱门主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他只得再深鞠一躬，道一声“谢掌尊。”
这时，房门突然被谁踹开了，凤歌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大吼一声：“不行！”
她盯着渡寒深的眼睛带着愤怒和求助，像是雨天要被遗弃的小狗。
凤歌在接风宴上喝多了。
她的师兄们一个个的想要她多吃些，她却难得的对酒产生了兴趣。
之前在谷底倒是没少喝，当上乖乖女之后变得滴酒不沾了，甚是想念。
师兄们拗不过她，搬出来邱门主藏起的好酒，她一人喝了大半罐，酒壮怂人胆，她两眼放光就要去找渡寒深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左找右看也没找着人，只有长老殿里亮着灯。
她努力的走到门口，就听见他父亲的声音，说要自己和渡寒深解除师徒关系。
“哈？”她头晕脑涨，以为听错了，扒着门框休息。
然后就是渡寒深那个讨厌的声音，竟然说了句他知道了。
这算什么，一问一答之间，她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她很是愤怒，借着酒劲，一脚把房门踹开，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大吼了一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