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我端坐,又加了句,“林鸾逾越了!”
林洐看着我,似乎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不是敷衍的淡笑,也不是欣赏,而是我终于进了他的眼里。我在他黑色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我也在那么注视着他,他也能在我眼中看到他自己。
“找到你,我果然没有做错!”最后,林洐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我若愿望成真,你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无形之中,我们达到了某些共识。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中对这个共识有多少的信任度,以及它是多么的脆弱。
它建立在原本就摧毁过的信任之上,稍有风吹草动,它就会土崩瓦解,届时,我同林洐的信任关系也即会中止。
那夜之后,林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虽然我并未看到,但是只要看这府内的氛围,大体就可以知道他这回府是笑着的还是板着脸的,是有了好事还是有了坏事。
这边暂且不提,这日,茗儿来找了阿毛,向他打听我的去向,此时我虽然正在屋内,只能听着阿毛继续敷衍茗儿说我回乡探亲,要多过几日才能回来。
看着茗儿失望而归,我本不在意的心情好像受到了谴责一般,总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可又不能顶着这么一张脸去她面前承认。
我再次记恨起给我换脸的易容张来,这鬼什子的面具,我自己还撕不下来,我都将近一个月没洗过脸了,想想都觉得恶心,我搓着自己的面具,看能不能把他揉开一个口子。
“别弄啦,都是粘上去的,我当时在旁边看着来着。”阿毛在旁边说道。
我不信这个邪,再用力搓了几下,让阿毛看有没有缝隙出现,阿毛摇头晃脑的,扫了一眼,给了我否定的一个摇头。
我无语望天,转身回了房间。
现在我是天不管地不管,因为麻烦,我在林洐身边侍女的位子丢了,现在说是为了给我时间缓解心情,毕竟刚死过,所以连任务也没有,整日整日的呆在这个院子,我就好像那刚淋了雨的枯木,就要长出霉来了。虽然我也不想出去做那些事,可不代表我不愿意出去透气呀!
上次出去喝酒就是没打招呼自己偷偷溜出去的,第二天回来也没有什么大碍,谁也不知道我出去的事情,这大概也是这张没有特色的脸带给我的好处吧?
如果说我原来的脸还勉强可以算做辨认度高的话,那么,我这张脸就是那满大街里一放,立刻就被埋住的那种。虽然五官单独拿出来都不是很差,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这大概也是林洐的授意。
尝过酒味的我,在这么呆坐了一会儿后竟然想起酒来了,我舔舔嘴唇,那晚喝的酒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唇边,那天热闹的气氛好像也还在四周,我一握拳头,站了起来。
考虑到上次被打扰完全是因为自己穿的女装,我去找阿毛借了件衣服穿上,别说,铜镜里马上出现了一个少年,我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前面,叹了口气,套上女装,偷偷溜到了后门。
王府的后门开在另一条街上,我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找了个僻静地方,把女装扒下,藏了起来。一切做好后,我走到了那晚的小酒馆前面,抬脚走了进去。
因为天还未黑,这里没有其他客人,我进去后那掌柜盯着我看了许久,我粗着嗓子说来一坛好酒,又坐到了那晚的位子上,等着酒上来。
不多时有小二拿着酒过来了,顺带着问要什么下酒,我腹中不饿,摇了摇头,把酒倒入碗中,细细品了一口。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顺着酒流入四肢,周身都轻松了起来,我舒服的几乎要叹气,考虑到这不是我一个人,生生忍住那声,又喝了第二口。
果真是世上最舒缓身心的东西,我看着碗中的透明酒水,讶异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人沉溺不去?
就连我这初次尝过之后,就对它好像产生依赖般心心念念,更有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莫不是我失忆前家里是酿酒的?我喝下碗中的最后一口,在心中否定,谁家酿酒能惹下那么大的仇家,把我伤成那样丢在大街上,而且还是特意搬到了婺城。
慢悠悠的品着酒,天色渐暗,酒馆里人慢慢多了起来,因为那天自己只顾埋头喝酒,所以并不确认这帮人还是不是那晚的那批,不过热闹的氛围并没有改变,每个人说着自己今天遇到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事,周围人鼓励几句或者讽刺几句,大家哈哈一笑,今天这一篇就算翻了过去,喝下一口酒,身心舒畅。
“公子不介意跟我拼个桌吧?”
一个声音从头顶上飘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拿林彦身边的那个侍卫嘛!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说他怎么会找上自己?
“其他桌子都满了!”李坚又说了一句,脸上带了丝期待。
我反应过来,把自己的酒坛子往旁边移了一下,表示同意。
李坚很快自斟自饮起来,看他的架势是个常喝酒之人,一碗一碗的灌下去也面不改色,我在旁边看的直吐舌。
摇摇自己的酒坛,还有一半左右,我舍不得这酒也不好在这里坐着,看了看李坚没有注意自己,我想只要不出声,我谅他也猜不出我就是林鸾来。想到这,我放松下来,脸色如常的喝着自己的酒,也不去看李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