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七堇娇娇怯怯,说话声音还带着哭腔,却说的无比清晰:“那你给我道歉吧。”
凌同知身子晃了晃:“什么?你说什么?”
洛七堇:“你没有管教好女儿,让她仗势欺人,欺压良民百姓,你是该跟我这个老百姓道歉啊!只要你道歉,归还我家的东西,我会原谅你的。”
周围哄堂大笑。
不知道哪里还爆出一声:“好!”
凌同知气到发抖。
“洛姑娘,本官奉劝你一句,做人做事还是留一线的好,别把路走绝了!”
他威慑的目光扫向全场,吩咐衙役们:“事关女儿家名声,此案不宜公开审理,来人呐,清场!”
凌同知彻底被激怒了:“谁要再敢逗留不走,就拉进来打板子!”
他毕竟是一方官员,积威之下围观群众也不敢再吱声。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人们纷纷缩起脖子往后退。
凌同知看到自己又掌控了全场,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灼热的肺腑之间,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
这才对啊,这可是他的地盘,他的地盘他做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反抗?
洛青峰和邵氏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担心。
洛七堇算计得再好,用永乐侯世子压凌同知,但那位世子爷毕竟还太年轻,万一他镇不住场……
洛七堇手心里也紧张地冒出了丝丝冷汗。
就听见一声清朗的男子轻笑声响起:“凌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可今天审的不是女儿家的隐私!”
他目光扫向了围观群众:“不是有人要状告凌同知多收火耗银子,以及科场舞弊吗?”
他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是谁?如果有证据就拿出来,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朝廷命官,是要被砍头的!”
外头民众群众还不敢出头,都还在观望。
慕容徇冷冷的:“没有人出来作证吗?那下次再有人状告地方官多收火耗或者是科场舞弊,就一律视为诬告!”
他就是在告诉人们,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要告的就抓紧机会!
这话一出,重重的在围观群众心里落下了一锤。
相比起科场舞弊案,那多交的火耗银子就是实实在在割肉的刀。
就没有人忍得住了。
“草民林记糕点铺老板林斗升,冒死状告凌同知违背朝廷律法,私自加收火耗银子,中饱私囊!”
“草民城西粮油铺全一民,状告凌同知!”
“草民,寻味斋老板方西……”
“草民,铁匠铺……”
所有在外面的围观群众哗啦啦全部跪下了。
辛辛苦苦赚点血汗钱不容易,还要被狗官打着朝廷的名义剥削,民众早就不满了。
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群起而攻之。
纪知府汗流浃背:“胡说,本省税收都是按照朝廷规定收取的一成半火耗,没有多收!”
寻味斋老板方西抬头看着纪知府:“大人,草民等被征收的是五成半的火耗!”
纪知府刷的转头看向凌同知。
朝廷规定收一成半,到凌同知这里收五成半!
也就是说,收十两的税,凌同知就要在中间贪四两!
整个省的税收是多少?!
纪知府光是略略在心里过了一个数,就觉得头目森森,看向凌同知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善。
蠢货!
要敛财也不知道采用一些隐蔽的手段,居然公然在最容易激起民愤的火耗银上面做手脚,是嫌死的太快了吗?
自己都要被这蠢货给拖累死了!
火耗银子的事儿还没有说清楚,就有个秀才模样的中年男子挥舞着一张墨迹淋漓的状子,从外面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
还没开口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话都说不出来:“世子爷在上,青天大老爷在上,学生有天大的冤情!学生被人顶替了!学生的秀才功名被人顶替了!”
慕容徇轻笑:“得,科场舞弊案的苦主也来了!”
少年郎侧身看向凌同知,一身富贵懒察觉的世家公子慵懒样,说出来的话却如落铁如刀锋,寒意砭人:“按照律法,凌大人,你此时该回避了。”
他站起身对纪知府道:“既然民怨沸腾,那纪大人就好好查查!本世子多呆几日,你查好了,派人把结果汇报给我。”
随后便带了戚川施施然离开了。
纪知府赶紧站起来送。
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同知瘫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死了三天的尸体都没有他脸白。
至此,洛七堇始终提起的那颗心才缓缓落地。
这才察觉背心里早就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冷又黏腻。
但心情却是说不出的雀跃欢喜!
她赢了!
这一仗她赢了,而且赢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