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明哲清楚,这是馨儿和木瀚卿的声音,听起来,已经离他很近了。他要收起那纸包,已然是来不及了。只好将纸包攥在手里,背过手去转身嬉笑:“木弟弟,土主事,我~我来找点吃的,看这菜汤还没好~我等一等。”
“宴席之上那么多吃食,你非要这菜汤作甚?”馨儿察觉出屋明哲的神色慌张,故意出言激他。
“哎呀~那我就不想吃宴席上的东西吗,多日未喝汤水,我就想这一口。”屋明哲不太会说谎,这话说出来,他已经有些急了,脚踏了两下,就想着让那二位快走。
木瀚卿见屋明哲的手中有物,便上前两步,一把拽了他的手过来。屋明哲紧握拳头,就是不松开。他紧闭双眼,不停摇头。
“屋主事,你手里是何物,打开让我和瀚卿开开眼吧。”馨儿猜到屋明哲手中必是不能见光之物,但她不忍心让木瀚卿硬掰开屋明哲的手,想让他自行说出,也好留下颜面。
木瀚卿瞅瞅菜汤,又瞅瞅屋明哲那样子。细看他紧握住的手,虎口皱褶处似乎有白色的粉粒挂着。木瀚卿伸手粘下了一些来,让馨儿来看:“你看他手里这是何物?”
馨儿也看了四下,又想起了往日听过的话本,这屋明哲在灶上鬼鬼祟祟,还有这什么药,莫不是他要~给军士们下蒙.汗药?
此想法一出,大冷的天,馨儿惊出一身冷汗:“屋主事,你说,你是不是想给大伙下蒙.汗药?”
屋明哲已然是瞒不住了,他想要矢口否认,但喉咙里就像被卡住了一般,说不出半个字来。
木瀚卿和馨儿自然是气他的,但他二人也知,屋明哲必是被屋老主事所指使的。眼见他紧闭双眼,脸都憋红了,馨儿放缓声音道:“屋主事,令尊和熊月往来之事,我和瀚卿早已知晓。但你与令尊不同,我二人一直认你为挚友,故而你所做之事,我二人也并未拆穿过。身为大兴主事,吃皇家俸禄,又为匠人表率,自当竭力为国,你要下药蒙翻我等,想必也是逼不得已,我二人都望你能悬崖勒马,不要越陷越深。”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屋明哲心中本就有愧,见了馨儿和木瀚卿这般待他,又想起连日来他二人如何不眠不休,守家为国的,屋明哲的心彻底软了。一个不查,手一松,那纸包就掉到了地上。
屋明哲绷不住了,蹲下身来大哭不止:“我~我也不愿如此啊,可我爹逼我,我娘又来我这哭诉,我是~”
木瀚卿俯身抱住屋明哲:“没事了,屋主事,都过去了。你从现在开始,用你的技艺为我大兴军士出力便可。可你这即便真将我等蒙翻了,那熊月人也不知晓啊?”
“我说,我全说还不成吗?”屋明哲细细道来。原来老屋那日不止给了屋明哲蒙.汗药,还在他包袱里藏了三只闪光爆竹。只要他蒙翻众人,便用这熊月所产的闪光爆竹给对面军营发讯号,屋明哲再从城里开了城门,熊月人便能毫不费力的全歼大兴军了。
“我全说了,你二人去找黄将军揭发我吧!呜呜呜~”屋明哲真是觉得自己无路可退了,蹲在木瀚卿怀中万念俱灰,直直坐到了地上。
“你放心,屋主事,我等必会求着黄将军不治你罪的。搞不好,你这身份还能做一番文章,再助我大兴一臂之力。”馨儿又安慰了屋明哲,让木瀚卿带他去歇歇,再顺顺气,她自己则去了黄将军处。
馨儿将土木屋三家情意尽数讲给黄将军听,黄将军虽对屋明哲气恼,但他也是个不忍践踏朋友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落井下石。这番相处下来,黄将军对馨儿这个女流之辈已心生敬意,便允了馨儿不追究那屋明哲,他即便他日班师回朝也不会多提屋家之事。黄将军还跟馨儿言说了让屋明哲为大兴出力的法子,让他将功折罪,而后便打发了馨儿去城墙上督办“云梯克”了。
馨儿走后,黄将军屏退左右,找了个信使来,休书一封:“你拿着这个,走小路去云宁找到屋老主事,就说是他儿子在前线之近况,必要亲自给他,悄悄去办。若有第三人知晓,仔细你的皮!”
信使得令出帐,大兴军中平静的像从未出过刚发生之事一般。倒是刚战败的熊月人,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