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未发一言,默默吃完了整碗面,但脑子里还想着搭在碗上的筷子。吃过饭后,就拿了几张宣纸不停的折,木瀚卿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主意,收了碗筷,在一旁静静看她。
半晌,馨儿终是回过头来,开口便问:“两宫太后之陵寝,地宫既已背靠同一山峰,又挨得如此之近,中间那壁墙继为共用否?”
木瀚卿点头:“的确为共用。”
馨儿一听,将木瀚卿拉到榻边,用宣纸开始演示:“从共用之墙这里开个洞去,将其上碎石尽去,而后灌入糯米夯土层,将两方金券合拢。两宫太后之金券再无高低之分,山体内共用金券,而内里看太后的顶上矮一分,也符合两宫太后服侍先帝时的身份。”
“那这…你是想在券上加券?”木瀚卿在馨儿的不断演示下,终是看明了了。
“没错。券上加券,让金券合二为一。”
二人商定了法子,就去找墓承借了笔墨来,这一整夜,他二人都没有合眼,直到鸡鸣时分,才将金券合拢的过程全数画下,第二日便将这呈给了吴墓承。
吴墓承不敢再造次,将那图描抄了一份,让郡守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了宫中。太后对这法子赞不绝口,当下就定了做法,皇上都没插上话。
皇上下令合拢金券的折子送来了隆阴,木瀚卿和馨儿便开始着手炮制这从未有过的大兴金券。首要之事,便是要搭出个合适的梯子。
工匠修建陵墓,历来都有竹梯子可用,但这梯子高度有限,且不甚牢靠,要踩着它洞穿中间隔墙,真不是件容易事,甚至有些借不上力,一个不察,还会掉下受伤。
馨儿和木瀚卿面对这类木工活,不由得想起了屋明哲,想到了他们三人一道修复御花园的日子。可现下屋明哲并未在近旁,他二人这梯子必要急急改之。馨儿想到了在梯子下端支出三角架,以固定梯子,提高梯子的高度。
馨儿按尺寸在那竹筒上画下墨迹,便要拿起斧子去砍,木瀚卿怕那竹篾子崩到馨儿,自去抢来斧子,一下劈了下去,丝毫不差。
馨儿喜道:“木主事,你何时也有了斧子下的准头?”
木瀚卿笑笑,指指剩下的竹筒道:“快将下一块画下,我再来劈,你且多歇息。”
旁的工匠见他二人这般,都窃窃私语。在一处的时日久了,他们也不再多避讳,偶尔也会调侃一二:“土主事,木主事可真是有情之人,处处都护着您,可要珍惜啊。”
馨儿故意虎脸道:“少说句能憋死你?快去拿绑绳!”
改良后的梯子很快搭好了,这次足够去高处开洞了。但那墙也是用夯土的法子建的,工匠们用锹用镐一顿击打,也没挖下多少来,要穿出洞来更是难上加难。
“土主事、木主事,您二位快些想个法子吧,这糯米的夯土,可要怎得才能破开啊?”
这可是又难住了二位主事,他俩学艺以来,被传的可都是建造之法,要拆个什么牢固之物,那用顶级火药也是可解决的。但这中墙也有顶券之用,若要是用了火药,怕是券顶都会塌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两难时,一工匠言道:“小的听闻醋可泡软糯米,不若能否一试?”
“有此法子,那必是要一试的。”洪馨儿点头赞道。
木瀚卿闻言,也点头说好,于是他二人出得墓来,就找到了厨子,想用些糯米和醋试验一二。厨子对此事惊愕不已:“拆墙能用醋的?”
“用得用得。”木瀚卿笑笑,将整坛子醋都搬走了。动作太快,厨子刚要拦着,馨儿把一袋子糯米也拎走了。
厨子不知要拦哪一个了,只得在原地拍腿道:“这哪里是主事!分明是疯子!”
两位疯子嬉笑着将那醋和糯米放下,就地掺了些灰土,待再干些用醋一试。馨儿看向木瀚卿:“木主事不是向来沉稳吗?怎得也会了这抱起就跑的伎俩?”
“我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成日和你这机灵人儿在一处,总要变通些才是啦。”木瀚卿一面说,一面还看下四下,见无他人,故意往馨儿手臂上蹭了两蹭。
馨儿挪挪身子躲开了她:“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