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吃鱼,你不能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跟木主事能溜出皇陵,到得这山中,就是天无绝人之路,要些吃食,再不是难事。”洪馨儿指指远处:“你看那是不是番薯?挖它出来,我便有的吃了。还有这满山满树的果子。”
“好吧,你说挖,我挖来便是。”
二人在山中生火,终是吃上了连日来的第一顿饱饭,除了没有咸味,简直无甚不妥。二人吃罢之后,馨儿还拉着木瀚卿又弄了些果子番薯之类的,这下即便是厨子克扣,也有的吃食了,再加上那小厮弄来的盐巴还没用完,可谓是日日都有美餐了。
正欲回还时,一只兔子从他二人面前跑过,馨儿笑道:“木主事,这便还有兔肉可吃了。”
木瀚卿笑笑,拿上吃食,跟馨儿一道回了粉墙房。二人还用个破坛子,将那吃不完的果子先腌起来,留着慢慢用。
这些事做好,天也黑了。两人预备早些歇息,刚拉上帘子,就听外面有人喊:“涨水了!涨水了!快去陵前!”
木瀚卿拦下了馨儿的脚:“土主事今日不适,那墓承也不好多问,你且在此处等我。陵前忽然涨水,怕有变数,我自去便好。”
馨儿想着,她若跟去了,也是跑不快,若涨水太快,怕还会拖累了木瀚卿,便答应了,自己独自呆在房内。木瀚卿则去了陵前。
馨儿和木瀚卿刚到此地的时候,就曾质疑过皇陵水患的因由。这皇陵并不沿江,又有山峰拦着,怎得会外缘脱落如此严重?陵墓又是依山而建,靠着天险,自不应有问题才对。
到得墓前,木瀚卿和一众工匠站到一列。他们从高处看去,只见浮起的水已将先帝陵寝淹了三分,还有七分露在水外,水面还在涨高,远看涨水之速度,甚为可怖。
吴墓承也来了,才立稳,便道:“你等快些下去,将水挖沟排走。”
工匠们立在原地,全都不愿动。
“老夫让你等下去,在这偷奸耍滑作甚?”吴墓承口气强硬,几乎大喊出来。
工匠们有些迟疑,他们学的就是这手艺,纵然知道挖沟排水是个好路子,可此时正是水势最盛之时,下去立足不稳,就有性命之忧,远离家乡在此处艰难求生,忍着骨肉分离之痛为死者尽生事,已是千悲万苦,若要再丢了性命,可真就是再没指望了。
吴墓承看他们不愿去,又恼了:“若再不下去,你等三日都不要吃饭,全去拌石灰!”
木瀚卿看不下去了,这水来得太过蹊跷,并不是从江中漫过来的,好像眨眼之间,就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般,完全没有半点让人思量的余地。但保住工匠性命,才是他最需做之事,想到此,木瀚卿道:“吴墓承,正涨水,活人下去都有性命之忧,若你不想被朝廷扣上草菅人命,渎职无能之罪名,就快些放我等回去歇着,等水退些,我等自会来收拾。”
“这可是你说的,你能替他们说话?”吴墓承指了指木瀚卿身后诸人,声音中透着居高临下之感。
不知哪位工匠,抢着说了句:“能!”众工匠纷纷跟上“能~能~能~”一时间在这小坡之上,喊声震天,吴墓承都有些胆怯了。
“你等先行回去,留下二人看守水患便是!”吴墓承被逼到无路可退,只好答应众人之请。
木瀚卿带了多数工匠撤开,只留下两个稳妥的看着那涨水之事。一进到粉墙房里,就见馨儿已经坐着闭了眼。事出紧急,木瀚卿是必要叫醒馨儿,不得再心疼她了:“土主事,你醒醒,涨水之事,我要同你商议。”
“土主事,土主事。”
“涨水~哪里涨水~涨到哪了~”馨儿呓语连连,半睁了眼,胡乱抓到了木瀚卿的手臂,这才算彻底清醒了。馨儿一看,自己已然蹭到木瀚卿手上了,忙缩手正色道:“木主事,何事啊?”
木瀚卿看馨儿这般,有些想笑,但又不忍,便也正色道:“我怀疑,皇陵涨水可能并非外江所致,大概另有玄机。”
这说辞,让馨儿立时有了兴致,涨水还能不是江河的因由,这倒是新鲜了:“木主事,你快说说,你怎知那涨水并非是外江的因由?”
“那水来的方向不对,并没有从江上漫过来的痕迹。就仿佛突然从天而降…或者从地里冒出来了一般…”
“等等。”馨儿打断了木瀚卿,若有所思:“从天而降,不可能。你我来了这几日,并未下雨,要如何从天而降啊?”
“那…真是从地里冒出的?”木瀚卿不解的看向馨儿,他本就疑惑,又被馨儿这么一绕,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馨儿回忆了一下那皇陵的位置,言道:“木主事,你说,会不会是~地底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