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芹怔愣了一瞬,再度打量那颗脑袋。
夜晚的水面有染色效果,那颗脑袋上不算长的一蓬短发黑黝黝的,比水草颜色还深,皮肤泡水太久苍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甚至那半张脸脏兮兮的,颜色似乎能反光,在月色下衬着那双清冷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但轮廓莫名眼熟。
宋芹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喊了一句:“商祁隽?”
那头颅停了下来,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少许咧开嘴笑了。
“恭喜你,答对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疲惫,几乎听不出任何质感了,但那熟悉的振动,宋芹还是分辨出了熟悉的韵味。
她嘴角疯**搐起来,绷起的肌肉放松下去。
“怎么是你?”
看他湿淋淋没啥力气样子,似乎比她落水时间还久?
宋芹眼珠子转动,好半响后,不可思议盯着他,“不会方才我和梁秋祺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商祁隽已经游近,抓住她胳膊,一只手搭在游轮的底板,靠着歇息。
“我在那头。”
商祁隽努嘴指着他游过来的方向,“距离有点远,水太冷了,对话听得不是很清楚。”
狡猾的人说话留三分,总结就是都听到了。
宋芹想扶额,没力气。
“你可真是个极品。”
她磨牙道。
商祁隽不认同:“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游过来的,要不是为了救你,我都上去了。”
他声音委屈极了,“芹芹,你真不识好人心。”
行叭,她肉眼可见,他确实不停朝她游过来,是一片想要搭救她的拳拳赤子之心。
要不是他赶过来,她这会儿都没力气浮在水面了。
“算你有心。”宋芹见好就收,敷衍地夸了他一句,“阿隽好厉害。”
男人眉眼展开,哪怕脸上涂抹着不知名的乱七八糟色泽,也没影响他五官的俊美,他将脑袋凑在她肩头,满足一叹。
“看到你领情,多累都值得了。”
叹息未落,面色很快垮下来,他抽了抽鼻子,深邃湿润的眸子看着她,月色下的视线,莫名透出几分凌厉。
“你受伤了。”
他闻到了血腥味,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已经是老熟人了,宋芹很放心地不跟他矫情:“旧伤开裂,把你手拿开,挺疼的。”
她想去拨他撩拨她肩头衣服的手,没能成功,只能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人。”
血色一点点在水面晕开,夜晚视线不太好,一开始没能注意到,随着停留时间一久,便瞧得端倪了。
宋芹愣住,抓住他衣襟凑上前,瞧见了他锁骨往下狰狞可怕的大小疤痕,有些疤痕在泊泊流血,比她肩头开裂的伤口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伤这么重?”
她还以为他跟随过来拍卖会的客人,却没想到他伤得这么重。
显然不是客人,而是从别人游过来的流浪伤患。
“遇到点事儿,别慌。”男人声音嘶哑难听,却平静沉稳,透着一股叫人安心的气息,“我没事,就是流点血吓人而已。”
他揽住她的腰,这种情况下显然没有旖旎气息。
“我方才过来,在路上看到了一处滑梯,可以从那里上去。”
他问她,“你还有力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