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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家不像个家样(1 / 2)

这几年,刘淑珍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在家里蒸馒头、包包子,然后骑着三轮拉车带出去卖,赚钱维持生活,还得给郑承运买药吃。

本来已经很不容易,当她知道郑自强生意不好,日子过得艰难时,特意去幼儿园门口塞给欣欣两块钱,让她买雪糕吃,正好被去接欣欣的郑自强看见了,他心里一阵愧疚。

郑自强好久没拿回来钱了,何美芝为了能挣点生活费,让女儿欣欣看着弟弟子荣在家玩,她拉着驾车子在菜市街里卖衣服。

虽然挣不几个钱,但总比在家闲着强,起码能赚够买青菜的钱。

一天中午,何美芝从菜市街买了面条和青菜回到家,发现两个孩子都没在家。

她以为他们俩在附近玩,一会就该回来了。她打开烧煤球的炉子,一边烧水,一边摘青菜。

水烧开了,两个孩子还是没回来。

何美芝心里开始不安,赶紧封上炉子,出去找孩子。

她把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没见孩子们的踪影。

刘淑珍听说孙女和孙子不见了,刚做好的饭都没顾得吃,就跑出来帮着找孩子。

她问何美芝:“这俩孩子会不会去她姨家?”

“不会,自从我姐家搬走后,我都没带他俩去过。俺姐现在住沈明的老家三里沈,离这三四里路,他们不可能去。”

刘淑珍跟何美芝分头找,走街串巷,见到人就问。

中午路上的行人少,附近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

鸿运商城北头路边有个打烧饼的中年妇女,她告诉何美芝:“我看见欣欣姐弟俩在这旁边玩,后来好像是跟一个比欣欣大点的女孩走了,我只顾忙着打烧饼,没注意是谁家的孩子,欣欣应该认识她。”

何美芝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欣欣和子荣是跟随姐姐的女儿娟娟去她家了?她赶紧回家,骑着自行车快速赶往城南的三里沈庄。

何美芝找到姐姐住的地方时,看见大门敞着,堂屋门也敞开着,欣欣和子荣果然在,她看见两个孩子如释重负。

她把自行车停在院里,快步走进堂屋,弯腰抱起子荣,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她全然不顾站在自己身边的姐姐,失声哭了起来。

她把这段时间里积压在心中的所有委屈都付诸成眼泪。

欣欣在一旁看见妈妈哭,吓得没敢说话,眼神怯怯地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美凤不知该怎么劝妹妹,她从旁边搬了把旧椅子,让何美芝坐下。

这时,何美芝才意识到不该在姐姐家哭,她连忙用手擦着眼泪,停止哭泣。

何美凤看何美芝不哭了,连忙解释说:“娟娟去她同学家玩,回来看见欣欣和子荣站在路边看别人家小孩吃烧饼。欣欣说你去卖衣服了,他俩饿了,娟娟又没钱给他们买烧饼吃,就把他俩领回来了。”

她自责道:“怪我!留他俩在这吃饭,没想到你找不到孩子着急。”

何美芝连忙说:“姐,没事!看见他们俩在你家,我就放心了。”

她坐在椅子上,心情渐渐平复了。

自从姐姐家把房子卖掉,搬城外三里沈两年多了,她还是第一次登门。

她环视一下四周,只有两间堂屋和一间在院里搭的厨房。

屋里除了床、一张吃饭用的旧大桌子、一张旧写字桌还有几把旧椅子,就没其他东西了。

“你家五口人,就住这两间堂屋,能住开吗?”

何美凤面容憔悴,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凑合住呗!有啥办法呢?原来住得好好的四间堂屋、两间边房、一个大院,被沈明卖了开摩托城了,本来想着能赚到更多的钱,买好点的房子住,谁能想到现在弄得在城里连个家都没有了。”

她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哭了起来,何美芝也陪着掉下眼泪……

何美芝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她让欣欣领着弟弟去看电视,她准备下碗面条吃。

她刚打开封好的煤球炉子,欣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着:“妈妈、妈妈,咱家电视机没有了。”

何美芝吓了一跳,赶紧跟随女儿走过去看,发现原来放在桌上的电视机真不见了!

她愣了下,把屋里都看一遍,除了电视机,还少了床单。

看来小偷是用床单把电视包在里面拿走的!

衣柜里也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何美芝心里清楚,家里已经没钱可偷,洗衣机、电冰箱小偷又搬不走,就把电视机偷走了。

她没心情做饭了,即使做好也吃不下。

她把炉子重新封好,一个人独自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孩子们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没来及洗,就把脏衣服泡在大铁盆里,坐在小板凳上用搓衣板洗衣服。

自从家里没钱后,洗衣机她也不舍得用,怕费电。

郑自强刚到家门口,就听儿子在哭闹,“妈妈,我想看动画片……”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听见儿子的哭声,心里更烦!

他推门进来并大声斥责道:“想看动画片就看呗!哭啥?”

欣欣连忙跑过来,怯怯地看着郑自强说:“爸爸,咱家电视机被小偷偷走了。”

郑自强吃惊地看向放电视的桌子,发现电视机果然不见了!

他对着正低头洗衣服的何美芝大声咋呼:“电视机咋能丢?”

何美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等我带着俩孩子回到家时,电视机就不见了。”

郑自强瞪着眼睛看着何美芝,气愤地说:“你咋想起来去卖衣服?”

何美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掉,她委屈地说:“我能想去卖衣服吗?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孩子想吃雪糕,我都没钱给他们买,被他们闹急了,买一个雪糕让欣欣咬一口,剩下的给子荣吃。欣欣眼巴眼望地看着子荣吃,我这当妈的看着心里啥滋味!”

何美芝说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郑自强突然眼圈红了,他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栏杆旁,从兜里掏出一包中鼎烟。

他在别人面前都是吸阿诗玛、红塔山烟。自从摩托城转让后,还了银行贷款,手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他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都会偷偷地吸中鼎烟。

他点着烟吸了一口,眼前忽然闪现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身体瘦弱的母亲正步履蹒跚地推着三轮车卖馒头、包子的场景,他感到十分愧疚。

郑自强本来想站在门外清净一会儿,屋内儿子的哭闹声和媳妇的叹息声不断传来。

他想到自己上不能孝敬爹娘,下不能让妻儿跟着过上好日子,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再想想这一年多赚的钱也不少,都被他整天打牌、喝酒挥霍掉了,弄得现在家不像个家样。

他长叹一口气,把手里吸了一半的烟在栏杆上用力焗灭,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地碾压着。

他突然举起双手左右开弓,重重地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下,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