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会儿,斯文男撑不住了,无奈地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郑自强从西服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扔给戴墨镜的,然后挟持着斯文男离开,他那三个同伙紧跟其后。
郑自强回头,怒目圆睁,大声斥责:“你们再跟着我,我就对你们老大不客气了!”
斯文男只好朝着同伴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
三人只好停在原地,目送郑自强和斯文男离开。
走了二百米左右,郑自强看到路边是一个菜市场,那里人多,他觉得这下安全了,才把斯文男丢在路边,快步进了菜市。
终于摆脱纠缠,郑自强如释重负。
他想去当地派出所报案,但想到损失并不多,又没留下证据,只能自认倒霉。
他一心想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巧过来一辆三轮车,他便问:“去星汉市多少钱?”
“三块。”
郑自强上了三轮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就来到星汉市的服装批发市场,他掏出三块钱递给推三轮的。
推三轮的板着脸,厉声道:“是三十!在星汉,三块就是三十。”
郑自强不愿再次被讹,双手环胸,气愤地瞪着他,“咋的,你们星汉不属于中国?”
推三轮车的被他的气势吓到,不敢再纠缠,只好不情愿地收了他给的三块钱,离开了。
他刚想走进服装批发市场,一辆三轮车停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从三轮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也是递给推三轮车的三块钱。
这个推三轮的对中年男人说:“在星汉,三块就是三十!”
不给三十就不让走,还大声嚷嚷,说中年男人坐了他的三轮车不给钱,不依不饶。
中年人无奈,向路过的行人求助,让大家给他评理。
路过的人都表情冷漠或避让,没有一个肯停下听他讲,都怕引火上身。
郑自强攥起拳头,本想替他打抱不平,但想起家中的妻女,只好忍了。
那中年男人被推三轮车的缠急了,气愤地掏出十块钱,大声嚷着:“我最多给你十块!”
推三轮车的人接过钱,竟然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算我倒霉!”然后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郑自强苦笑,明明是坐三轮的倒霉,倒变成推三轮的倒霉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郑自强带着从批发市场进的服装回到返程的长途汽车上,正巧遇到同样来这儿进货的县新华书店的黄老板。
他进了好多书,批发书的商家派人用三轮车把他进的书送到长途汽车上,并帮他把书整整齐齐地装在长途汽车的行李箱架上。
这时,过来三个彪形大汉,一脸蛮横地大声喊着:“这谁的书?”
黄老板连忙陪着笑脸,“是我的。”
他们中的一个人板着脸,嚷着:“给装车费五十!”
黄老板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们自己装的。”
“那也得给装车费!不给我们吃啥?”
三个彪形大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着眼看着黄老板。
郑自强握紧拳头,刚想站起身教训教训那三个人,再看看车上的人都视若无睹,他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又在异地他乡,还是少惹事为妙!于是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放下拳头。
黄老板看情况不妙,只好乖乖地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们。
那几个人离开后,有个中年男人替黄老板打抱不平,“他们这跟强盗有啥区别?”
黄老板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只能认倒霉,破财免灾!”
回到家后,郑自强没把这次去星汉的惊险经历和被迫给出五十块钱的事告诉何美芝,他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但是每当他回想起在星汉发生的事时,心里还是堵得慌。
他想借助酒来消除心中的郁闷,就买了两个卤菜去找许志远喝酒,两人边喝酒边叙话,一斤白酒下肚,都渐入佳境,话越发多起来。
郑自强跟他讲了去星汉市进服装路上的经历。
许志远听后叹口气说:“兄弟,看来出门都不容易!我比你还惨!”
接下来他便说起去广东一路上的辛酸经历。
前一阵子,许志远趁着还没开学,和郑晓红商量后决定去趟广东,开开眼界,找个新的挣钱门路。
当时坐的是长途大客车,和许志远同坐一车的都是去广东打工的农民工。
客车行驶到四川境内的一个山窝时,正巧遇到修路,大客车只能单道行驶,车在路边堵了三天三夜才过去。
本地人看到商机,用自行车驮着方便面和热水瓶,穿梭在停靠路边的车流中——一杯热水五块钱,一碗方便面十块!车上的人实在熬不住了,再贵都得买!
好不容易从修路的地方开过去,车开了几个小时后,下午一点多,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院里。
他们下车后,发现院里的大铁门已经被一把大铁锁牢牢锁住,院子四周都是两米多高的围墙,从车上下来的人只能在院里活动。
院里倒是吃喝不愁,就是东西贵得离谱!一杯水五块钱,去一趟厕所也要五块!至于吃饭,更是十块起价。
那次的经历,让许志远深切感受到什么叫无助和任人宰割。
好不容易熬到广东,他发现广东太大了!
别人都有去处,有投奔的人,但许志远下车后却没有明确的目标,很茫然。
他就这样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转悠一天,什么挣钱的思路都没找到,他在这里体会最深的就是城市大,吃住都贵!
第二天他就坐车返回去了。
许志远对这趟广东之行感慨颇深,“我来回路上用了一星期时间,感觉比一个月都漫长!花了钱,受了罪,还一无所获!的确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幸好你姐通情达理,不仅没埋怨我,还安慰我,能平安回来就好,我心理负担这才减轻些。”
郑自强听了许志远去广东这趟的经历,在同情他的同时,自己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