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顺利进行,后半夜,信徒退去,只留下虞渺一个人待在这间供奉着神像的屋子里。
深夜。
小雨打在芭蕉叶上,声响不断,屋里的油灯昏暗,而原本应当跪在蒲团上祈福的少女,此刻正饶有兴致地左右打量着神像。
半张纸条很快被火舌吞噬,只留下一点点灰烬消失在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里。
有人趁乱给虞渺塞了纸条,就在傍晚祭司被打断时,告诉她晚上会有人来救她。
救她?
相比于得救,虞渺更想知道,这个神像为什么总给她一种亲近感。
很奇怪。
说是亲近感其实也不对。
黑色的纹路像是图腾在神灵的腰侧游走,油灯下,阴影中的神灵似乎胸口在起伏,好像在呼吸。
也许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虞渺一步步走上台阶,伸手够到了神灵的身体。
热的。
热的?
右手的掌心里突地多出来什么东西,块状的,坚硬的像石头……是什么在内里流动?
是什么呢?很想出来的样子……虞渺细细地感受着,掌心感受到一点湿润。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手中的东西,便听一声惊恐的女声问:“你在摸什么!”
即便已经尽力压低声线,虞渺还是清晰明了地感知到了对方的恐惧,只因对方的气声,尖锐到快要破音。
“不可以吗?”虞渺默念着收回去,想要把石头收回背包,石头却纹丝不动,仍留在手心,她只好把石头握在手里。
“左右不是什么真的神,摸摸也没关系吧?”虞渺收回搁在神像上的左手,“你很害怕?”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你,”女孩眼里包着一包眼泪,看起来比虞渺更害怕:“你这样触摸神像会受到惩罚的!算了,我们先走……”
“你要救我?去哪?”虞渺一边问233怎么回事,一边道出女孩的身份:“你也是玩家。”
和她一样笨手笨脚的,宽大的长袖长裤样式的衣服裹在身上,行动僵硬,于是老是不自觉地把袖子卷起来。
女孩防备地退了两步,不知道想起什么又靠近,她想拉虞渺的手:“总之先离开这里!”
虞渺往后退了两步,顿了顿,便听见恢复了活力的233贱兮兮地上线了。
233随叫随到,检查一番后故作遗憾地说:“哎呀,是特殊物品呢,没办法收到普通背包里的,这边建议购买一个高级背包,什么都能装得下哦~”
虞渺正烦恼着该拿手中的东西怎办,一股奇异的暖流却从手心浸没她的血液一般,穿过心脏,泵向全身。
随着能量的流窜,手中的石头越来越小,欢欣鼓舞的情绪却随着血液流向全身。
和谐的,熟悉的,如鱼得水的,就仿佛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大概是某种直觉,虞渺在这一刻确定了自己在梦中寻找的,就是手中的翠绿晶石。
只是面前的人还拽着她不放,虞渺定了定神说:“你不说你的目的,我不会走。”
女孩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又气又急:“算我求你,走吧!不走你也会死的!你刚才摸了神像对不对?”
虞渺反问道:“你这次的游戏任务就是救我逃出这里吧?”
被猜对了……
女孩身子一僵,虞渺又道:“你不是蓝星人,你想要的东西需要触碰神像才能得到。”
“一个蓝星人可以触碰的次数有限?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虞渺捻了捻手中的粉末,没什么诚意地安抚道:“不必这样紧张,我跟你是同一阵营。”
于是女孩僵直的脊背总算是放松了些。
虞渺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真好骗啊,和233一样好欺负。
“那我们回去吧。”女孩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说给虞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所以比较紧张。”
“是吗?你是怎么开始游戏的?”虞渺半点没有逃亡的自觉,事实上,这个女孩进来得来顺利了。晚上让她一个人彻夜祈福也是,太刻意了,狂热的信徒的祭司竟然完全不来看看,也不把她绑起来。
太刻意了。
他们要利用她,利用她做什么呢?总不能真的是神的祭品……
“是我自己报名的。”女孩眼里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朝气,却又仿佛带着死志:“这里的哪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故乡而战呢?”
这句话听着倒是很真诚。
虞渺没搭话,沉默地跟着她出去。
两人才走出神庙十几米远,地面便猛的颤动起来,神庙也随之颤抖不停。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虞渺迟疑了一瞬,便被一冲土里突兀冒出的几只机械臂牢牢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