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然简直气疯,但看附近真的冒出一簇又一簇的禁军,他慌了。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潮涌过来,团团围住石然。石然没辙,见慕古欲窜到谦益一边,猛地就用刀柄截住他的颈脖,咬牙狰狞道:“别想甩下我,咱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慕古自然不干,他气急败坏:“你个姓柳的,自己干了那么多的恶事,还不速速度自尽,可还要点脸面?我做恶,也都是因你挑唆,这些,我崔兄心里自然有数。只要我改了,以后不害人了,崔兄一个慈善人,自然不会撂下我,我依旧可以跟着他去魏地,就凭我这才干,只怕当一名宰相也是绰绰有余的!”
石然哈哈大笑。慕古的脸也憋的通红。“你笑什么?如今我且与你划清界限。”张慕古虽蠢笨,但脑子有时也活络,他思怔:这柳石然早晚死在大梁禁军手里,与其这样,我不如交个投名状,将他杀了,如此也是立一攻。只是如何能夺得他手里的刀?
张慕古小眼珠滴溜溜地一转:“柳石然,你可知,你已中毒?”
石然一愕,但马上冷笑:“张慕古,我知你鬼心思多,中毒不中毒的,我自己知道,休要在这个当口诓我。不和你废话了,看刀!”
“哎呀呀,我骗你作甚?方才我趁你不备,在你的手腕下了毒,算算时辰,现在就是毒发的时刻了。不如,你自己验下,中不中毒,一看就知。”慕古着意让石然分心。
石然不敢放松警惕,即便低头,手中长刀也牢牢在握。慕古见伎俩识破,心里更是恼怒。“哼!我现在就将你剁碎做成毒药引子,然后将心肝肺煮熟了吃下去!”
石然不想磨叽了,长刀使劲儿一抹,眼看着慕古的脑袋就要削落,大梁禁军却也不想等待了,“嗖嗖嗖”地,数白支利箭齐刷刷向石然和慕古射来。张慕古没被柳石然杀死,却是被利剑射穿了胸膛。石然躲在张慕古背后,以他为屏障,抵挡禁军的箭靶,数秒之间,慕古的身体已经变成满满的血窟窿。
鲜血溅满了石然一身,他看着就像一只困兽,哈哈怪叫几声,也“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带领禁军的一位大梁将军走至谦益的面前,躬身行礼,言语恭敬:“小的来迟,让魏王您受惊了。”
谦益就摇头:“如此,你们可以退下了。他二人已死,无需再浪费人力搜山了。”
“是!小的遵命!”
山林间起了风,锦春看着大梁禁军迈着整齐的步伐疾速消失在林中小道,锦春终于缓了口气,对着谦益:“崔大哥,咱们不用担心了。他二人终有报应,此番已死,想心中一块大石也该落地了。”
谦益就温柔地抚着锦春的手,言语深深地:“是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乾坤朗朗,还是得做正道。”
谦益的心也一阵轻松。陆放从一边走了过来,询问:“不如将他二人的尸首掩埋了,若是有打柴采药的人路过,见了只怕会吓着。”
“言之有理。”谦益颔首。她实在不想多看一眼柳石然的尸体。前世种种,又浮上心头。如今马氏已死,娇棠也已死,石然也死了,一并张慕古也都毙了命。似乎,从此以后,她的人生终于能得到清宁。午夜梦回,再不用为想起前事而大汗淋漓,而痛哭失声,而抑郁不乐。
陆放却又走至锦春的身边:“锦春,荷娘也已死了。”
此话,谦益也听见了,但只低语一声:“她心术不正,有这个下场自是再正常不过。”
“陆大哥,你可知杀死她的人是谁?”荷娘死了,她的心里反而有一点惋惜。荷娘也不是坏到没救了,她是心胸狭隘,因爱生恨,走了死胡同。
“他们狗咬狗的,荷娘的死肯定和娇棠有关系。在柳家,我还有几个可靠心腹,有一个曾见过我,说娇棠死而复生之后,和张慕古有些首尾,兴许是被荷娘撞破,生了口角,娇棠为自保,故意将她灭口。”
陆放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他和锦春说话,脸上的肌肉只是绷得紧紧的,嘴巴也紧闭着,似乎轻微地一张口,就是说不出的疼痛。锦春这才注意到,陆放的左肩裹着纱布,纱布已经渗透出一大片的殷红血迹。
“陆大哥,你伤得……重吗?”锦春失声。从谦益之口,她已得知那夜陆放和钱辜的手下搏斗过,却不想伤势还颇重,方才他被柳石然和张慕古按在地上,想必正按住了他的受伤部位,又是吃一大苦。
“不疼。”陆放微微摇头,心里泛起深沉的苦涩。他心仪的女子就是锦春,唯有锦春,可见谦益和锦春深情凝视,心中的话又哪里能够说出半分?他是锦春的朋友,也是谦益的朋友,他们一生能得安逸,他便也就安逸了。
谦益也注意到了,心中内疚。“是我忽略了,陆兄,掩埋尸体的事我来做,你赶紧下山吧。”
“魏王,无妨。我受的都是皮外伤,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