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女跪地禀告,说是大梁的一个丞相所写。
太后听了,更是奇了,因问左右:“大梁丞相又怎会知道哀家的家事?”
宫女遂就将王相等一行出使来赵,被皇上软禁在驿馆一事告诉了太后。原来,此事在赵国民间也引起不小的震动。一个别国的丞相,在驿馆迟迟不能回去,重症缠身,身后跟随的人是焦头烂额。民间的舆论都觉得新皇太过霸道,竟有些同情大梁来的丞相。这名甘泉宫的宫女,原系大梁人,被王相买通了,故意在太后身边诵读,所以引得太后知晓。
太后得知,就沉吟了半响,又将那誊写的文赋看了一遍,默默有所思:“原来是他啊!”太后见过王相数面,那还是先帝在位之时,设宴招待大梁使臣,当时还是随从成员的王相因在宴席上些了一首诗,引得先帝异常高兴,遂赏了一些东西给他。这个,太后还记得。
数十载过去,此人在大梁也得到了重用,贵为丞相。太后是个聪明人,马上就知道这是王相困苦无计之下使出的一个计谋。
皇帝这样专横下去,当然不行。难不成,还要再次惹来和大梁之间的战争吗?这刚坐稳了帝位,就可以将这些都丢在脑后吗?太后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心里思怔:王相这样委婉曲折的,当然要见他一面。然后……摆驾回宫,见了皇上就叫他放行。长此下去,只会对赵国的形象不利。
太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她告诉左右,明日就将接见王相,后日再回宫。再说,和皇帝弄到了这样僵的地步,对社稷也不利。既然赵穑不是他害的,那么自己心里的结也就该断了。
这日午后,太后刚叫人去驿馆通报,那边厢赵九儿就骑马来了甘泉宫。太后无亲子,更无亲女,所以见了赵九儿很是高兴。太后怜惜赵九儿在郡主府一人过活,也是孤苦伶仃的,因常叫她来甘泉宫走动,一为说说闲话,二为打发寂寞,三为知道一些皇宫里的事情,尤其是皇帝的动静。
太后见了她,就拉着她的手,说要送给她东西。太后喜欢赵九儿,每次一来,总是赏赐东西。赵九儿拿的手都酸了。
“太后,我就是来看您的,您送我的东西,我府里都堆成一大屋子了,真的不能再要了。”赵九儿虽然笑着,但申请还是很低落。
“这有什么?你的郡主府那么大,我一点东西算什么?我喜欢你,这才送你。你见过我对谁有那么好的吗?”
赵九儿就道:“太后,您还是不预备回宫?我记得,再过一月,就是您的五十大寿了!”
太后带她去了自己的寝宫,悠悠坐下了,这才又问:“九儿,我的生辰先撂在一边,我上了年纪了,活在世上是过一日少一日,有什么值得喜庆的?更不要皇为我祝寿。我且问你,那大梁的丞相一行被皇帝软禁了数月,这么大的事,你怎地不告诉我呢?”太后的语气里,分明含了埋怨之色。
赵九儿听了,怔了一怔,看来这事不知哪个耳报神报给太后了。皇帝哥哥还在朝堂上特地嘱咐过大臣们,此事决不能宣扬出去。这泄密的到底是谁呢?
看着赵九儿沉吟不语,太后更不悦了。“九儿啊,哀家一向待你不薄,你莫要有什么事情都瞒着哀家,那哀家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赵九儿就陪笑,权衡利弊,因就道:“九儿怎么会瞒着太后呢?九儿今天来,就是要向太后禀明此事的,不料被人占了先。太后,到底这事儿是谁告诉您的呀?”
太后就悠悠一笑:“你不必知道。过几日,我就回宫见皇帝。他这样做简直就是胡闹!”
“那太后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大梁来的使臣当然要放他们回去。就算两国相挣,也不斩来使。所以没有这个道理。明日,我就要见王相等人。”
见太后将这话说的斩钉截铁的,赵九儿就笑:“看来太后注意已定了?”
“当然。”
“就算皇上竭力阻挠,您也会……”
“皇帝不敢阻挠我,究竟我有先帝给我的金牌。如意见相左,我可拿出先帝的金牌警告皇帝,他必听我的命令行事。”
赵九儿明白了。她有私心,如果崔谦益真的跟着王相回国了,那自己的婚姻也就泡汤了。一定要让太后知晓她的心事。宫里在一旁沏茶,赵九儿不喝茶,只是托着腮,不说话了。
“怎么了?莫非是喜欢哪个男人了?”太后就是这样,和九儿说话并不怎样摆天家的威严。
赵九儿还是不说话。
“呵呵……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什么可害臊的,既有喜欢的,那就说出来。可怜你父母俱亡,也无人替你做主也罢,这婚姻大事,原本就该我替你做主。”
赵九儿动了心。王相既然来求太后,那太后顺水推舟的,也要王相出个人情……她还就不信,国家社稷当头,那崔谦益还能一心想着儿女私情?
“还是不说话?你我就给你赐婚了,你觉得保成侯怎样?”
赵九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太后,赵国的男子我都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