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益名为王相的学生,实则是他的知己,忘年之交。他听了就道:“可老师怎么能将国事放下呢?学生知道,在老师心里,最最紧要的便是家国社稷之事。”
王相就笑了。“谦益啊,知我者,唯有你也!如今钱太师诸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但你到底还活着。这是他失算之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你遇到了不公,受到了陷害,差点儿丢了性命,我这个做老师的,理当要替你出头!不然,公道正义何在?”
谦益就很感激。“老师,学生的事小,您的安危才是大。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要赶紧离开这里。”
“可我又是一筹莫展!难不成我真的要代表大梁和北赵皇帝签订那些低三下四的条约?不行,不行!”王相又连连摇头。
“那……学生干脆就去面见那北赵皇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他会放我们走!”
“谦益啊,你什么都好,就是缺乏历练!那北赵皇帝只想开疆扩土称霸,如何会因你几句话就改变了主意呢?”王相还是摇头。
“那依老师之见呢?”谦益想了许多建议,却都被老师否决,他的心里已经是一筹莫展了。为了恩师,为了锦春,他都要尽快返回大梁。
“要想让北赵皇帝改变心意,我们唯有答应他的条件。”
“什么条件?还是条约之事么?”
“条约是不能轻易改变的,除非我死了。关于这个,北赵皇帝心里也清楚。你没有来时,那紫英郡主对我说了几句话,她说她能令赵稷点头放我回去,只是她有一个条件。”
“此话怎么说?”
“我就问她,想要什么条件?可她却又不说。不过,这个紫英郡主,其父翼王爷在世时,与我的私交一直不错。现在他薨了,他遗下的唯一的女儿我也当作故人之女来看待。她从小跟随赵稷出入宫廷,赵稷为人自大而又孤僻,他决定了的事,底下的大臣,哪怕是宰相都难以改变。太后也不能。但唯独紫英郡主能说动赵稷。所以,她的话,对我而言,是有不小的分量!”
“老师果真没问出她想要什么?”谦益眉头一皱。
“不曾。这个郡主性子刁钻古怪,你越问,她越不说。”
“老师,那么我去问。”
“你可有把握?”
谦益就摇头。“学生还是那句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看她也不算太刁蛮,这一路我多亏她护送,总之学生尽量争取。”
王相就叹息:“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我在这里拘着,横竖不得出去。但你是自由的。紫英郡主带了你来时,对外只说你是她的随从,并不是大梁的人。”
“学生知道。”崔谦益已经看出,赵九儿虽然只是个郡主,但权力很大。
“你好歹休息几天。虽我久未见你,但你形容枯槁憔悴,模样和以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这件事也不是那么急!”
但谦益如何不急。多延误一天,那就意味着他和锦春要多分离一天。“老师,自然是早去问的好!”谦益行走的匆忙,突然怀中就掉落了那串晶莹剔透的碧玺。
王相觉得晃眼,倒是抢先一步,将地上的碧玺捡了起来。王相看了一眼,大惊失色,忙问谦益这串碧玺送何处寻来?
谦益不想隐瞒恩师,如实说了出来。
王相听说谦益在渭城有个意中人,且这串碧玺就是那位姑娘的。“那位姑娘姓什么?”
谦益就说了名讳。王相握着碧玺不放,口里就喃喃:“姓沈……”他在脑子里拼命搜索,也未记起年轻时候有认识姓沈的人。
可他心里清楚,这串碧玺曾经是他的。在他入书院求学那几年,却是和一位姑娘生了情意,因年轻气盛,情不自禁,做了逾矩之事,他便赠了她这串碧玺。答应寒假回老家时对父母禀明,并约定了时日去见姑娘的父母。那几日,书院因有一位贵客要来,授读下令任何学子不许下山,所以约好和姑娘见面的时日也就此错过了。又过了半月,王相下山找寻姑娘的住处,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如此这悠长的岁月也就过去了。他和那位姑娘,此生再没有碰面。
“老师,您怎么了?”谦益觉得奇怪。
王相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将碧玺放入谦益的掌中,说道:“这串碧玺是个难得的物件。虽然为师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位沈姑娘,但为师相信你的眼光,那必是一位极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