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赌场,那张慕古就不敢进去。石然知道他的心病,也随了他。
谦益已经知道这赌场的幕后所有者就是柳石然,见了他,就沉声喝问:“柳石然,人证物证俱在,你快快认罪画押。”
谦益突击赌场,却也不是一时的心血**,实乃当今皇上憎恶聚赌之陋习,闻民间有一昼一夜间暴富或又倾家**产的人。今上担忧长此下去,百姓会厌憎了农商稼穑,所以叫来王相,令他各处查缴钱庄赌场。这缴上的赌资,一来可以充实国库,二来可以拿去边界救急。
那石然听了谦益之言,只是哈哈冷笑。石然昂着头,傲慢说道:“崔谦益,你要我认罪,我倒还要告你呢!”石然说着,就拽了那苦主的母亲,说自己是他们的亲戚,如今自己要为他们伸冤告状。“崔谦益,我开设赌场不假,可你却逼死了一条人命!我这亲戚上有老,下有小,是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大梁既倒,且他又是死在了你的手里,这件事你怎可跳脱干系?你草菅人命,威吓百姓,在渭城作威作福,我这就要去京城告你的状!”
石然说完,又命陆放那笔铺纸写状子。陆放无法,看了谦益一眼,就闷头写了起来。“爷,你定然要这样这样吗?去京城,那事情可就变大了!”
石然就笑:“陆放,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地还不开窍?我就是要闹大,你忘了,我姐夫赵太师就在京城!”石然昂首挺胸,又用手指着崔谦益,“你死定了!”
“柳石然,我在和你说私设赌场一事,我问你,你且认罪不认罪?”
关于那暴毙而亡的赌徒,崔谦益已经将仵作叫来,查验了尸体,系疲劳过度胸闷而亡。谦益了解到他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和尚未成年的儿子,想了想,便拿出自己的梯己安慰一二,以后再抚恤一番。
这番话,谦益也就对那老妇和孩子说了。那老妇听了,本已要点头了,无奈石然硬是拦了上去,叫老妇闭口。老妇又畏惧石然,所以战战兢兢的,见了谦益追问,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谦益就叹息。他不是不知道柳石然在渭城的势力。恩师说的对,这些地方豪强,俱是毒瘤,不管多大的困难,都要竭力铲除。哪怕,就是为此丢了官,也是值得的。
况崔谦益心心如明镜,行的又是正义之事,又哪里来的惧怕?这一回他从京城回了渭城,恩师就奉皇命出使别国去了。短期内不得回朝。
谦益也就不管这些,又问柳石然:“你一意想当苦主的亲戚,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要告我逼死人命,可有证据?”
“我可以为柳爷作证!”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了张慕古。
张慕古一直躲在门外听里头的动静,待知道石然真的要进京告状,慕古也就真的按捺不住了,机会来了!张慕古恨不得跳进来,站在柳石然身后,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我就是那人证!”
柳石然见张慕古愿作帮凶,心里更是倨傲。“哈哈哈…慕古兄,你果然可靠,算我没有看错你!”
崔谦益见了他,心知他已经走到邪路上去了,他是又叹息又愤怒。“张慕古,你说你有人证,分明赵督头当时搜查时,你不在场!”
其余之言,谦益也懒得和张慕古说了。
“大人,我在场,只是你的手下没有看见我!”这样的话,张慕古恬不知耻,竟是说了好几遍。这听得伺墨都忍不住了,他伸手就对慕古怒斥:“你瞎说什么?我最好进来,这里哪里有你?”
“我就是在这里。柳爷的家丁可以为我作证!”张慕古更是胡言乱语。石然的家丁,自然向着石然。虽则州官大人就在现场,但还是信口雌黄地爬出来说看见了张师爷。这更是让伺墨气愤!“张慕古,你满口胡言,颠倒黑白,你会得报应的!你当时落魄来投奔大人,大人是怎样待你的?大人待你情分,你都忘了么?”
不想这张慕古一心想要扳倒崔谦益,听了更是冷笑:“伺墨,什么情不情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是怎样被他赶出去的!这笔账,我当然得和你家大人算算!”张慕古更是摆出了一副恶脸。
“你……”伺墨不想张慕古如此不要脸,一时竟语塞了。
“好了,伺墨,不要说话了,这里我自有主张!”谦益示意伺墨住口。
那边厢,柳石然就更是得意了。“怎样?崔大人,你想要查封我的赌场我不管,你想罚多少银子,我也任由你。只是,你这逼死了人命,我当然得去京城走一趟!你若心里坦**,就该放我去京城!待我从京城回来后,你想怎地,我都由了你!”
谦益沉吟了一会,就道:“柳石然,我可以让你去!天子脚下,不会容你肆意胡为!”
“好,这可是你说的!”柳石然将眉毛一抬,将胸脯一挺,就带了家丁和慕古从这里出了去。谦益在他身后说道:“柳石然,我限你一月。一月之后,你必须回渭城。”
石然就笑:“那是一定。只怕……到时候,我自由了,你却进了大牢。你别忘了,那京城可是我姐夫的地盘。而那位王相,失势了不说,且如今也不在城内。崔谦益啊崔谦益,你到底是不如我会筹谋,哈哈哈……哈哈哈……”石然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