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谦益怀中的那串碧玺,倏忽落在了地上,璀璨夺目。锦春一看,心里惊喜异常。忙忙又细看了看,这才告诉谦益:“崔大哥……这……碧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谦益就说了。
锦春就道:“这碧玺是我的。”她将今天自己和香儿去那庙里祈福一事告诉了谦益。
谦益听了,就笑,又默默地怔了怔,这才告诉锦春:“你我……也是有奇缘。你的碧玺偏偏被我捡了,不早不晚地。”
他一说起这个“缘”字,不自觉就红了脸。锦春也看出来了,也顿了顿,心里也是一片害羞。
“好,既是你的,如今正是完璧归赵。”
这个典故,用在这里并不妥帖,但显得珍重。锦春又再次谢过,方将碧玺重又戴在了手腕上。她抚摸着碧玺,叹息了一声:“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自当要好好留着。”
眼看,天就要黑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二人是异性的兄妹,但男女有别,还是不得不防。谦益起身要走了,锦春便出院相送。
那毛驴儿见了锦春又鸣叫了起来。锦春就笑了笑,将几根胡萝卜拿来,喂到毛驴儿嘴里。
谦益就感慨:“它虽是畜生,但对你也熟稔了。你对她好,他也知道。”
谦益走了。锦春一直送他出了巷子口儿,看着人影消失,这才转过身。谦益只是挥手叫她回去:“锦春,来日方长……”
锦春听不大清楚。他说的,是这句话吗?
呵呵……来日方长……这日子这般悠长,的确能……来日方长……
翌日。阮成早早地就来了。
香儿看着他,前转后转的,方才笑:“阮成哥哥,昨儿个晚上你没睡好?”
“为什么这样说?”阮成弯腰给马儿喂饲料。
“你瞧你,满脸的黑眼圈,真正比铜钱儿还大呢!”香儿说着,将手指弯成一个圈圈,夸张地告诉他。
“是吗?”
“你瞧!”香儿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取出一面圆圆的小铜镜。
“还真是!”阮成接过,照了照,坦白地一笑。
“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你睡不着呢?”没事的时候,香儿总喜欢打趣阮成。她觉得阮成除了干活赶车,性子闷闷的、憨憨的,实在怪有趣儿。
“哪里?许是我屋子有一只蟑螂……夜里打了蟑螂……”阮成只想搪塞过去。
香儿也还天真,就给阮成几只橘子,说桔子皮擦了脸,能治黑眼圈儿,极有效的。
“阮成,来了啊!李员外娘子的绣枕,已经好了,你送过去吧。路上小心。”锦春出来了,将一个绸缎包的包裹递给了他。
阮成接过了。他有点不敢看锦春。昨夜里,他躺在**,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却是做了一个春梦。梦里,他和锦春住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山腰上,那里,漫山遍野的桃花。锦春竟然对他盈盈一笑……
阮成失了魂魄。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配。他懊恼,觉得这样亵渎了锦春小姐。她是他的恩人,自己穷的几乎一无所有,拿什么匹配锦春?
但不该想,却又偏偏要想。人就是这样奇怪。
今日不大顺遂。阮成前脚儿刚走,锦春回到屋里,忙忙地,一时才想起来,今日该去后巷王婆那处送帕子。锦春就懊恼自己记性不好。不然,可以叫阮成顺便捎带过去。
她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不管如何,今日都要送过去。香儿和两名绣花姑娘正忙着打理绣线,也走不开。如此,也只有自己去了。
外面有风,今日天不好。锦春进屋穿了一件厚棉袄,又换了棉裙子,将帕子藏在袖子里,顶着呼啸的风,就这样出门了。
王婆住的后巷,离这里并不近。
锦春想抄小路,走至一家茶肆前,不料就看见了一个人——柳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