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杜云雁见程曦这么爽快的应声,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话题了,但程曦随后又问道关于她自己的传闻,想来也是十分好奇。
犹豫片刻,杜云雁回道:“公主的那些传闻,大多都是关于您为沈小侯爷与江二小姐争风吃醋的事,还有辛阳国质子住在公主院子里受您欺负的事,不过这些传闻大多添油加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今日见到辛阳国质子出现在公主的院子里,杜云雁就知道这些传闻也不全然是夸夸其谈,可又见程曦光明磊落,似乎不觉得这件事不妥,反倒让她羞愧起来,觉得自己受到了舆|论影响。
当初她在花朝棋弈上,第一次见到这么凌厉果断的棋风,就打心底认为程曦并不像旁人口中所说的那般草包无用,加上与她交谈过两次,程曦为人处世大方利落,不像养在深宫里的公主,多了一份洒脱与豪气,这让杜云雁刮目相看,生出好感。
听完杜云雁的回答,程曦没想到她不加掩饰地把流言蜚语都交代出来,并没有像养在深闺的小姐们那样人云亦云,还安慰起自己来,一时之间,对杜云雁更是欣赏。
待真正在棋盘上厮杀起来,程曦越发觉得没看错人,杜云雁棋艺高超,每一个落子都充满智慧,棋风也如她所钟情的豪放派,颇为大气,两人切磋几局,有输有赢,在品茗期间又聊到书画与民间趣事,不知不觉,已接近晚膳时间。
程曦本想留杜云雁在凤阳阁用膳,但柳德妃派人来邀请她前去小聚,她只得再三叮嘱侍卫,一定要将杜云雁安然无恙的送回杜府。
先前在武斗大会时,她曾答应柳德妃多聚聚,过些时日又是柳德妃生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孝武帝心仪的五皇子联络下感情。
美滋滋地想着,程曦穿过一条极少人知道的近路前往景华宫,刚用轻功跳过院墙,就听见两位女子说话的声音。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她现在站在墙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是逼她听墙角啊!
“二姐姐,你先别冲动,如今的明若姐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好哄骗的人了,咱们万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三公主劝导的声音穿进程曦的耳朵里,她不由眼角一跳。
“三妹,上次在御花园,她给我们下马威的这口气,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但这次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了涉哥哥不说,还害的他被渊哥哥又骂又抄书又禁足,渊哥哥把她当妹妹,她呢,可给过好脸色?”二公主暴躁的声音传来,“难道有父皇和皇祖母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不起,还真可以,程曦在心里吐槽。
“谁让她是咱们大越最受宠的公主,我们这些跟她相比,算得上什么呢?而且她身后还有柳家呢。”
三公主轻飘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
“皇后早就没了,如今柳家的家主也不在京中,连柳德妃都要闭门却扫,更何况她程曦?”
听着二公主愤恨的话语,三公主拉了拉她,贴近道:“二姐姐,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不如……”
程曦竖起耳朵贴着墙角,但没听出个所以然,三公主的声音很快小了下去,不多时,便听院门响动,之后院落再归于平静。
看来她被大皇子党派惦记上了啊,走在路上,程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想想也是,大皇子和江家在朝中风头正劲,江贵妃在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各种各样的人都上赶着巴结他们,二公主身为江贵妃的唯一女儿,自然风光无限,可偏偏自己是皇后的嫡女,处处压她一头,怎么能心服口服呢?
长公主之位,危矣!
装着心事,程曦不知不觉走到了景华宫。
抬头看看门匾,想到在七岁之前,她都住在景华宫里由柳德妃抚养,直到五皇子慢慢长大,皇太后才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再年长一些,孝武帝赐了凤阳阁,她有了自己的居所,可是对于柳德妃的景华宫和皇太后的永安宫,还是有特殊的感情。
收起杂乱的思绪,她轻车熟路的进了门,见到柳德妃叫了一声姨母,刚要扑上去,没曾想孝武帝也在,于是收起顽皮的心思,福了福身。
孝武帝正在和五皇子下棋,见程曦飞快的小跑进来,板着脸开口道:“曦儿,你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还请父皇见谅。”
程曦吐了吐舌头,偷偷打量了一眼孝武帝,见他完全没有生气,这才走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
“平日父皇总是为国家大事操劳,要见您都得去御书房,今日怎么这么好兴致,来景华宫指导泓弟弟下棋啊?”
“曦姐姐来就来呗,这么高声喧哗,已经打扰到我和父皇的对弈思路了。”
闻言,程曦的视线从书上落到五皇子程泓的脸上,见他像个玉雕的小人一般可爱,只是此刻故作成熟,抱着手臂,噘着嘴,不满地看过来。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棋盘半晌,认真说道:“泓弟弟既然想找人指导下棋,我也可以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