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着,我给宁王写封信先想办法。”
薛继刚打算起身,被沈玉容一把按住了,她眼中有几分嗔怒,摆明了今夜是不会让他去了。
“夫君要这样我可生气了,整日不顾家,自己儿子都六岁了也没见你管管!”
薛继一愣,看了看已经推开的被褥和伸出去的半条腿,又看了看夫人满面怒意,最终还是缩了回来,一边替他掖着被角,一边把自己被子也盖上。
“行吧行吧明日再说,你也别生气,我做一方父母官就要对一方负责,我不能跟那些小人似的食皇粮不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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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又是数不尽的杂务找上门来,薛继也留步出手给宁王去信,沈玉容问过他意思便自个儿给家里送了消息,先给薛琛寻个靠谱的先生。
一大早的不知道是什么喜事,马县令一脸堆笑荣光满面的就来了。
“哟,马大人捡着钱了?乐成这样。”
“哪儿来的钱给我捡,大人还不知道呢?宁王要来乾州了!”
薛继吃了一惊,没听说这么个事儿啊。
“你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马县令笑意更浓了,走上前几步:“大人有所不知,下官的表兄在蜀郡为官,早就得了消息要调集官兵等宁王亲自领兵来乾州剿匪!”
这倒是好事,可算有援兵了,就乾州这么几个官兵能抗的了多久?
说起这事薛继又想起前几日的想法来了,高呼一声招来王衢,问道:“让你去打听的你打听清楚没有?”
“主子,打听到了,大多都是半道上劫回去的,只要是花季女子容貌俊俏的,身世不算显贵的他都要。”
嚯,胃口倒是挺大的。薛继心里叹着骂了一句,不知这山匪头子糟蹋了多少女子。
薛继手指紧扣在茶碗盖子上,皱着眉头沉思,马县令看他这幅神情,眼珠子一转思索了一番,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人是想安插内应?”
“嗯。”
薛继没多言,他思绪正乱着,要安排女子是不难,可上哪找乐意冒着危险去还得足够机灵的女子呢?这机灵可不止是要将消息传出来不被发现,还得知道该传什么消息,如何讨得山匪的信任,难啊。
马县令也猜到他担忧之处,低头饮了口茶水,若有所思。
“大人,若是宁王带兵来了,咱们还需要使这阴招吗?”
薛继轻笑了一声,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当山匪是围着北白山硬攻就能打下来的?那最多也就是一部分,这么多年了都没剿灭山匪,咱们一朝一夕要能成那就没天理了。”
马县令看他想的头疼,犹豫着该不该搭几句话,坐在边上等了半晌,还是决定退下不打扰他了。
薛继转身又扎进了自家后院,对着院里新开的白梅暗自出神,沈玉容正一字一句给薛琛念着《庄子》,察觉到薛继心里有事,停下声音朝他看去。
“夫君何事烦忧啊?”
薛继回了神,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卷,又看了看懵懂的孩子,倒没急着与她说外边的烦心事,只是对着孩子笑了笑:“他还这么小,你给他念这高深的东西,他能听懂吗?”
沈玉容嗔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又不教,我替你教你还不乐意了!我可得趁早让他走正道,别将来跟你似的读四书五经读魔怔了连家都不顾。”
薛继觉着好笑,啧啧轻叹:“说的什么话,世人眼里我这才是正道,你那老庄之学放在世上可立不住脚。”
“你就非要让他往浑水里钻啊?咱们家孩子就不能学学祖辈安安心心做个商人?”
薛继无奈摇了摇头,收了心思不与她争辩,长叹一声又低头思索起正事。
沈玉容一手牵着孩子走近前去,靠在他身边坐下,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事儿闷着不肯跟我说?想纳妾了?”
薛继知道她是玩笑之言,可脑子里莫名出现了苏虞的模样,愣是除了一身冷汗。忙抛开了杂念,撇过头看她,沉声道:“我在想,可以令一个女子给我们做内应,咱们想办法从根里除了山匪。”
沈玉容心里剔透,一听就明白了他再愁什么。
“夫君是担忧没有合适的女子吧?”
薛继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沈玉容盘算了一圈,突然笑了,凑近他耳朵小声道:“你看流沙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