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华冷冷瞧了他一眼,出声道:“快带着你的酒离开我的菜园,刚出苗的小白菜都被你踩塌了。”
“呵,菜园?你小子在这深宫里过的倒是悠闲。”秦逸风冷嗤一声,提着两壶酒从菜园子里迈了出来。
他走到树下,抬头道:“喂,还不赶紧下来迎客!你想在上面待一辈子啊?”
裴晋华闻言冷扫他一眼,不太情愿的纵身跃下。
他脚踝上的玄铁链随着走动而发出碰撞的响动。
两人来到桌前,相对而坐。
秦逸风将一坛酒推到裴晋华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感叹道:“柳诗忆的医术果然了得,竟然真能把你的异瞳和白发给变回寻常的色调。”
裴晋华接过酒坛,也同样打量着他。
“你今日怎么想起找我说话了?还穿成这个样子,是刚参加完谁的丧礼吗?”
秦逸风轻轻扯出,露出一抹苦笑。
他低头不语,只将酒坛上的盖子打开,仰头痛饮了几口。
“砰——”的一声,他将酒坛砸放在桌上,坛内酒水因震动而四溅出许多。
裴晋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视线透出几分沾染了暮气的茫然。
他也未开口催促,只静静等着秦逸风将胸中情绪抒发完自己开口。
秦逸风抬手抹了下嘴角残留的酒渍,他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泪水像水晶般凝结着。
“今日……是裴卿书和柳诗忆下葬的日子。”
良久,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连带着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裴晋华吃惊得犹如冷水浇身,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刚刚秦逸风的话好似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胸口上,砸的他三魂七魄都一起在单薄的身体里震**。
他一时间忘记了呼吸,良久之后才狠狠喘息一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回过神来,立刻问道。
“秋猎的时候,在望云山,被裴云宁和柳思琪暗算了,柳诗忆得到消息去救他,却被一起炸死在那山里。”
裴晋华眼眸睁大,满脸麻木的没有表情。
“此事是真的吗?”他复又问道,心中还是不愿相信,宁愿相信这是裴卿书做的一个计。
“他的尸首都被炸没了,裴云宁为了防止他出现意外,在望云山下搜寻了半月有余,都没发现有任何生还的迹象。”
秦逸风说完,又饮一口酒,从袖中掏出那只被炸断的粉晶耳坠,摆在桌上,推向裴晋华。
“这个物件,你可认得?”
裴晋华垂眸细细打量。
“这……好像是卿书随身携带的那只耳环?”他不确定道。
“没错,裴卿书向来珍视这只耳环,哪怕是死都不会放手,可那日我带人进山搜寻,只找到这只耳环,却没找到他的尸身,他可能是被当场炸没了。”
裴晋华咽了下口水,若说刚才他是因为惊讶而对秦逸风的话半信半疑,那现在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不得不信了。
一瞬间,眼泪从他那凝滞眼睛里像泉水样的流溢出来。
他抬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
“唉,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说吧,亦揭开酒坛封口,狂饮而下。
“你别说天不天的,他老天算个屁?这世间万事皆在人为,只有无能之辈才会怨天怨地。”秦逸风猛地拍桌,似是对裴晋华有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