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有些不大自在,又不好推脱,只得含糊了一下,转了个话题问起苏茂的功课,不曾想......”
秦初雪把蒋氏说的那些关于苏毅对苏茂的安排的话,都转述给了老太太。
她都觉得这里头不大对劲了,老太太听了更是眉头直皱。
“一般而言,勋贵之家是无需与民争利的,想入仕途也都有相应的名额,更有甚者,只需举荐便可入各个衙门领个一官半职。”
“就算家道中落,好歹也还有些人脉旧顾,花些银子走通关系,捐个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但凡是有些傲气的高门大户,大多鼓励子孙下场试试,不指望会试如何出人头地,至少也得考个乡试得个秀才的功名,面上也说得过去。”
“再者,仗着有这样的底蕴,也愿意花费些心思来培养子孙,请的也都是名仕大儒,再不济也是辗转入了学风严谨的书院,好好读书,怎么也不会找个族学的夫子这般的敷衍了事,实在不像话!”
老太太这话说得其实已经算是客气了,秦初雪哪怕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但话本小说也没少看的,她听了蒋氏的话都忍不住说一声“离谱”。
要不是苏茂的确是苏毅的亲生儿子,她都要怀疑苏茂是不是苏毅捡来的了。
哪怕苏茂的天赋不好,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子,可跟着个族学上的老夫子,天天的摇头晃脑吊书袋子,能出个什么样的人才可想而知。
倒不是秦初雪妄自猜测那老夫子的水平,有失公允,实在是但凡好一点的夫子,大多都集中在书院,更好的自然是在翰林院中,最好的自然是那些名声遍布的大儒,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更别说是收徒了。
以永安侯府的底蕴,就算不是请个翰林院出来的先生,至少把人送到书院去,也不至于耽搁了。
可哪有让一位族学开蒙的老夫子,一路教到了十二岁还不换的?
哪怕这位夫子是什么十来二十年前的同进士,可这人混到六十好几,却只能在族学里教书,他或许回考试,但未必会教人。否则,为何不曾听闻苏氏的族学这些年出个什么好苗子?以至于连个出彩的后生都挑不出来?
秦初雪是不太明白这永安侯是怎么想的,要是为了那两个庶子,毁掉自己的嫡子,但凡有脑子的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更何况,秦初雪也没觉得那两个庶子得了什么很好的教育,至少在教养这一块,似乎并不如何。
见她也皱着眉,老太太倒是来了兴致:“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大妥当?”、
秦初雪点点头:“将心比心,若是虎儿的话,开蒙倒也罢了,可启智却须得寻了有本事的先生才好,再不济,送去麓山书院,白马书院,这等当世大儒做院正的书院,都不会误了孩子。”
“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一切荣华富贵不过是虚妄罢了,真正要紧的却是子嗣,只要孩子们一辈地有出息,这个家才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老太太很是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奈何不是人人都能想明白这个的!”
“就拿这永安侯来说,他自个儿当年只怕也没怎么逼着上进过,后来又轻轻松松地袭了爵位,只是老侯爷总念叨着什么光耀门楣,什么重现祖上荣光之类的。或许也想过走不通以军功再塑荣光这条路,却又在文途上没什么建树,便也忽视了这些。”
“但到底,他是想走捷径的,总觉得只要得了从龙之功,必然是鸡犬升天,可打这个主意的,不止他一个,比他更厉害,手里的底蕴更深的,也打这样的主意,他想成事何其难?”
老太太说这话就有些逾越了,秦初雪听得心惊肉跳的,但并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