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阿难别的事上热枕爽快,与此事却是不肯。
这真让照水焦急。
“师父,我就看一看。我想知道,到底哪儿出了差错,我左寻右寻,总是觅不得,您是在哪儿发现的?”照水还担心,阿难师父不熟悉中原风土,寻得的所谓蚕虫,其实是白蛾的卵。
这就闹笑话了。
“照水,我是有备而来的。因观音蚕的名声很大。西域各处也有它的书介绍。我不会看错的。”阿难很是肯定。
这更添了照水的好奇之心。
他知道:阿难师父虽是出家僧人,但也肩负了政治任务。这帽子里藏的蚕虫,轻易不会让他看的。谁得到了观音蚕,谁就得到了治国复兴的钥匙。
西域若强盛了,自然对云国贸易不利。可阿难师父是恩人,照水觉得不能强迫了他。总是要他自愿。
“师父,若得了观音蚕也还是无用。良禽择木而栖。观音蚕只吃紫桑树的叶子。你只带走蚕虫,却未折下一株紫桑枝带走,也是无用。”
“不错,这便是我叹息的原因。”阿难看向照水,“你可愿意为我寻一株紫桑树?我可一齐国带走?”
照水如实道:“我也寻过。”
阿难想了想:“这样,你若能寻到紫桑树,我就将帽中的蚕虫与你瞧。但只有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不管你寻不寻得紫桑树,我都要赶回西域,耽误不得。”
“可若寻不得,你带回蚕虫不也是无用?不如,你将蚕虫留下,我替你喂养。待找到紫桑树,我将桑枝和蚕虫一并送与你。”
“除了紫桑叶,你拿什么喂养蚕虫?”阿田皱了眉头。
“蜂蜜,还有蜂蜜可使得。”
“蜂蜜?”
“不错。蜂蜜只能是云国自产的黄蜂蜜。这等蜂蜜也不好寻,又要新鲜,又要味道上佳的,但总比紫桑树好寻。”
阿难更是皱了眉头。
“这等烦琐?看来,我纵然带走蚕虫,即便它不渴死,也得饿死,晒死。”
“不错。所以我更想看看您藏的蚕虫到底是不是观音蚕。我的母亲出身蚕茧世家,幼时我常出入母舅家,也学到了一些蚕茧知识。师父,到底是不是观音蚕,我一看便知。”
“我这蚕虫儿是在西山便捡到的。”
“西山?”
云国位处西面的山峦很多,却不知他说的哪一处。
“忘了名字了,当地人告诉我,那里就是西山。”
照水便询问那处山地特征。
“很多石头,全是石头。那座山,光长石头,不长别的。我是休息的时候,在石头缝隙里发现了一条白色的小虫。起初以为是菜青虫,但捏起一看,根本不是。我翻出书,对照一番检查,发现这几只虫子,正是我要寻找的观音蚕。”
照水更是疑惑。
“师父,快快与我一看。”
阿难师父也就不好不与照水瞧了。他小心翼翼将帽檐翻开,打开里面的一层白裹,拍了一拍,果然里头有三只肥肥白白的虫儿掉了下来。
照水将它们握在手心,看了又看,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工夫。
观音蚕有一特征。
通身雪白,和雪蚕并无二样。所不同的是,观音蚕的头顶凸起,凸起小块形似莲花座上的观音。吐出的丝,有香味,非雪蚕的白,而是五光十色。红的紫的绿的黄的银的都有。拿蚕茧纺丝,可不用染色,织成丝绸可直接穿在身上。
照水留意的便是这几只蚕,头顶有无“小观音”。
可他失望了。
分明这几只蚕,就是雪蚕。
但阿难师父和他意见不同,一口咬定了,说就是。
照水不想与他争执。
细细回想,他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观音蚕怕热,喜将桑叶卷起,藏匿其间。更喜爬下树干,躲在阴凉的石头缝隙离。若遇热,蚕虫头顶的“小观音”便会发蔫发软,水分蒸发,缩成皱皱的皮,外表看似与雪蚕无二。
阿难也端详着观蚕虫,嘴里道了一句:“奇怪,它们头顶的凸包怎么不见了?”
照水听了,心内更是狂喜。
阿难师父的话,更恰恰证明,此蚕就是他一心寻找梦寐以求的观音蚕。
他拍拍脑袋,认为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为什么不从观音的习性入手寻找,却偏偏一意孤行地要去桑林遍布的地方?
不过,想想还是奇怪。
母亲说过,观音蚕只吃紫桑叶的汁液。就算它们偶食蜂蜜,也不宜长久。
那西山,既有观音蚕存活,可见一定是有紫桑树的,只是阿难师父没发现而已。那么,要不要再去搜寻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