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辞威胁恐吓,无奈三名弓箭手不听。他手里又没武器,顾三也只有一把短刃。看了他们不管不顾地只管走人,鹿辞放狠话,说要灭了他们的家眷。
三人更是加快脚步。
顾三呆呆盯了半日,竟很羡慕。
他孽冤积得深,因而也更无法抽身。
“过来,给我捶腿!”鹿辞大手一挥。
他以为自己行走得快,小憩片刻,还是可行。
顾三只得过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你也别老丧着脸!这笔账我记在心里。那秃驴得意一时,我要让他失意一世!爷爷我有的是手段!”鹿辞还模仿了顾三的语气。
“是是是!”
“顾三,照水敢和我决斗,那是犯上,犯的死罪!回到云都,我就写状,参他一本。我是皇子,他是外人。父皇和母妃一生气,即刻便会将照水杀了解愤!”
云翦看出鹿辞野心,但假借生病,从不点破。
鹿辞半点不知,反更猖狂。
以前,他还懂得收敛。但自玺宴失踪消息传来,便不屑于伪装,急不可待地要代替玺宴,当太子、登皇位的丑态,暴露无遗。
云翦更是反感。
可笑这鹿辞,还以为自己仍是父皇心中内敛稳重的好皇儿。
鹿辞喝完了水,又吃果子。
“怪了怪了!这些野果子,我从来正眼不瞧的。真正宫里每天进贡的好果子,那天上的蟠桃,地下的人参果,也是不缺的。哪里又吃这些?啧啧……我却品出新鲜滋味……”鹿辞将顾三摘下的果子,三下两下地全吃光了,一地的果核。
顾三只想快些儿走。
他预感很有些不妙。
不同于鹿辞的大意,凭直觉,顾三猜测照水已追赶上了。
一转头,果不其然。那棵大松树下,赫然地,站了数人。其中一人,长身玉立,猿臂蜂腰,不是照水又能是谁?
如此正是晌午,阳光正好。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将光芒点点滴滴洒在照水脸上、肩上、身上。顾三看得一怔。
照水还是那个照水。和昔日在虞山看到的那个穷和尚并无二异。
但又是那么不同。
眼前的照水,蓄了长发,威严端重,光华夺目。
顾三没来由地,就低了头,软了膝。
照水大步走来。
本能地,顾三折断一根树枝,想要抵挡。
“顾三,没用的。”
“照水……你……你不能绝了我的路。当初在虞山,我也没将你赶尽杀绝,你也需……放了我,放我一马!”
他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更让照水想起,以前在虞山,阿田被他逮住了,差点儿活埋的悲惨旧事。照水是宽宏之人,不然不能引得将士爱戴。但那是对为善的人。对恶人,尤其是顾三这中无可救药的歹人,照水早放弃了解劝。
“顾三,你以为我记性不好么?阿田差点死在你手里,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顾三一怔。
他坏事干得多,一时竟想不起来,还愣愣地反问:“是么?有这回事么?”
这更引得照水动怒。
休要废话了。
他命手下:“你们,活捉住他。不,就地将他正法,也是可行。”
照水简短交待,便要走向水边。
那鹿辞吃完了果子,疲惫的竟然睡着了,半点不知照水走近。
顾三一人,照水手下七八人。
顾三吓得一动不敢动。那七八人一步步靠近时,半生胆大妄为的顾三竟然尿了裤子。
照水走向鹿辞。他已经发现了鹿辞。
鹿辞翘着腿子,嘴里发出沉重的鼾声。
照水也不惊动他,相反,坐在大石一旁,默默打量了鹿辞片刻。
鹿辞,与他年纪相仿。
幼时,他进宫也常见鹿辞。
那时的鹿辞,性情文弱,内向少语。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点点变了?
后来,他出家为僧。
等他还俗返回云都,鹿辞已变成一个心机深沉,为登皇位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若非他,玺宴定然已死在他手里。
兴许,还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