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可以再来。
她是坚强之人。幸而经历那种种波折,让她面对劣境和厄运,都依旧可以保持乐观坚强的态度。她已然不难过了。
红椹还是哭。
“阿田姐姐,那件衣裳是我熬了三个晚上赶制的,还有一个袖口,便能完工了……这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歹人,要这样对付我们?”
“当然不会放过歹人,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重建家园。这对阿田来说并非第一次。当初在虞山,小庙突遭大火,她也和照水重新修建了厨房。不确切地说,整项修建工作,是照水完成的。她不过做一些辅助工作,打打杂,煮个饭,烧个水而已。但小岛不是虞山。爷爷住的地方,面积大,非小岛可比。修建工作,耗时耗力,更耗精气神。
爷爷年老,她和红椹又是女子,并无一个健壮劳力。
三天过后,他们才盖好了半个小亭。红椹有些沮丧。阿田却不嫌苦。到了夜半,带着困乏,依旧坐在有等下编着草席,还有篱笆。
文邈于心不忍,劝她早点睡觉。
文邈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草棚。晚上睡觉就在草棚内。白日用炊,就在树底下支一个铁锅,煮饭熬粥,都用这口大锅。
环境艰苦。然而阿田最不怕苦。越在艰苦的环境中,她越发散发自信坚毅的精神。
文邈发现了孙女身上的闪光品质,又惊讶又感佩。
又是一个五天过去。
三人齐心协力,终于盖成了一座小小茅屋。看着阿田小心翼翼地给茅屋按上爷爷打制的竹窗,红椹兴奋的直拍手笑。红椹渔家女出身,按说体力该比阿田好才是。但几天下来,阿田还可支撑,红椹却累得病倒了。
文邈给她把了脉。红椹并无大病,小病也无。她是太过劳累,加之吃的简陋,引起的体虚。好生休息,调养几日,饮食上再吃点精细的食物,也就好了。
大火之前,岛上无凶猛野兽,野鸡、野兔、野鸟……随处可见。更不用说蘑菇、木耳、松茸、桃胶等氤雨而生的滋补佳品。
这些都无,那也不打紧。还有野菜。还有文邈和阿田收拾的菜园子。那园子里,一概的时令菜蔬俱全。更不用说,阿田还挖掘了一口小小方塘。塘子里中伤了莲藕、茭白、紫菱等鲜货。这些都能打牙祭,更能做美餐。
如今土地荒芜,就算将种子播下去了,明日也不可能长成鲜嫩的肥菜,总需要时间。所以,这几日内,他们吃的颇为艰苦。早饭是红薯粥。午饭依旧是红薯粥,不过往里添加了几根鲜竹笋。竹笋刮油。阿田吃素吃惯了的,对于这样的一日三餐,她无可无不可。
文邈也不在乎吃食。吃饭,乃是为了活着。至于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穿肠而过。
可红椹就不同了。父母在时,她跟着父母四处摇橹行船,鱼虾不少吃。螃蟹河蚌也不少吃。无事时,她也常下江捉鱼。洗剥干净,放在小锅上熬煮,制成美味鱼汤。
看着几天下去,红椹就消瘦了。
阿田不忍心,便自告奋勇:“我去给你捉鱼。大鱼捉不着,小鱼小虾还是能逮几只,你且等着我。”
红椹不知阿田的水性,只当她如自己一样,岸上水里一样来得。听了就道:“辛苦姐姐了。其实我也不是那样嘴馋。你每日忙碌,还有为我的事劳神,真是不好意思。”
“说哪里的话?你比我小,又无亲无故,我理当照顾好你。”看着红椹依旧惭愧的模样,阿田就与她玩笑,“你若太瘦了,变得不好看了。清岫一旦上岛,会认不出你的。”
红椹就红了脸。
她的心思,阿田明白。
“清岫哥哥,不过我一个普通朋友。我变丑了,与他无关。”红椹扭过头去。
“哦,普通朋友?”阿田更是玩笑,若真为一般朋友,何以深更半夜要为他赶制衣裳?一般朋友有这样好的交情吗?
红椹辩不过阿田,更是害羞一笑。
红椹喜欢清岫,那清岫喜欢红椹吗?阿田不知答案。若清岫能与红椹成一对,互相依傍,互相慰藉,那也算是神仙夫妻。
阿田心里,也有点想玉成美事。
清岫痛改前非,重跟了照水。所不同的,没了一只胳膊,身体残缺。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更是对他的警惕与期盼。
清岫走入迷途的那一段,阿田半点没有告诉红椹。
她宁愿红椹的眼里,看到的清岫,都是优点和美好。
阿田告诉红椹:她只去岛边的浅水区寻觅小鱼小虾。很快就回的。
红椹信以为真。
阿田水性不好。但为了给红椹调理身子,还是大着胆子,驾着红椹的小船,在深水区提着一个挑着网兜的竹竿,寻觅水下的游鱼小虾。
功夫不负有心人。
黄昏时分,阿田果然捕捞了小半篓的鱼虾。
鱼虾荤腥,阿田闻不得。
她将小鱼小虾洗干净了,放在铁锅中熬汤,又佐以香菇草菌。一旦熟了,撒点盐,味道也就很鲜美了。
阿田先盛了一碗鱼汤给爷爷。
爷爷在茅屋后开辟菜田。幸而还有菜种,放在陶罐内,用磁石密封了,没遭大火吞噬。
“爷爷,喝碗鱼汤,补补身子。”阿田体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