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道长看着清岫,冷冷启口:“自作孽,不可活。”
“道长,他罪不至死,请你想想办法吧。”阿田的心里,始终存了一丝仁慈。
袁胜就摇头:“他死了,也是他的宿命。”
袁胜一直知道,照水暗中打探他的消息。近日,他悄悄和照水联系上了。袁胜不停追问冷琴当年事。冷琴闭口不言。几番回合下来,冷琴不慎摔下山崖,受了重伤。袁胜不忍,又在崖下附近搭建小屋,专心照料她的伤势,替她打通经脉。
但他也时时关注照水。
此番,他得悉玺宴假死的秘密,觉得要来云都一趟。来云都,抄近路,便到了江心滩。
他也是碰巧到了这儿,原意是为了讨水喝。
不周道长不能不管红尘之事。他已从照水的信中悉知:这清岫,背叛了照水,却是投靠了鹿辞,可恨。
他哼了一声,对着阿田:“你去给我倒水。”
他渴了,想喝水。
阿田依然做了。
袁胜又问阿田要包扎之物,阿田一一取来。
那厢清岫还在呻吟。
待阿田取来一盆热水,道人便咬牙将长剑拔出。但见清岫的胸口,又像拔掉的水柱,血溅一地。清岫当即昏死在地。
“这也好,方便我替他治疗。”
一个时辰过,袁胜方给清岫止住了血水,将伤口包扎好了,又背着他,靠在了橘子林的一棵树旁。袁胜便也在一旁休息。
阿田进屋煮了面条,用钵子盛了,送给道长吃。
“阿田,为甚种果树?”道人问。
“喜欢种,又有空,就种上了。”她没说,是因为照水喜欢吃橘子。
“我听照水说,你一直想栽种桑树,为甚不种桑?”
提起这些,阿田就黯然。“之前在虞山,我也在那山里嫁接了许多桑树。想来,那些果树都该结桑果了吧。这江心滩寻不到桑枝,至于那观音蚕,更无下落。”
如今,不周道人看待阿田,却是和以前大不同。她既能主动离开康王府,可见并不贪图名利。此女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能自力更生,也是令人可敬。
“寻找观音蚕之事,不必着急。”
“道长,你似乎知道哪儿有观音蚕的踪迹?”
“不,我不知道。此事须顺其自然,急是急不得的。”
阿田想了想,就不问了,因道长话里藏了玄机。
没曾想,一个时辰过后,清岫又悠悠醒了。
他受了重伤,又流了那么多血,气息奄奄,虽被救活,但面色惨白,只如那地狱出来的白无常,完全变了个人。
阿田喂他水喝。
清岫喃喃:“谢谢。”
“我给你盛粥。”
阿田又喂了他一碗红枣粥。
不周道人便在旁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阿田,你心善是好,但要更善于保护自己。我见你也颇读了点书,在女子中也算有文化了。孔圣人的告诫,其中大意,你大概能懂的吧。”
道长能对自己放下成见,已让阿田高兴。
她便道:“道长,我明白。忙碌之余,我时时不忘读书。经历了此事,清岫大概能迷途知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清岫还不知返,还往泥沼里走,那你我都不帮了。”
“嗯。”
道长和阿田的话,清岫都听在耳里。
他目露忏悔之意。
且不说照水。只说那鸾蟾,险情之下,竟是拿自己挡枪,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唉!鸾蟾品性一向低劣,跟了鹿辞,只变得比以前更坏。如何又能指望他在关键时刻收敛了本性,变得高尚起来?若真能,那公鸡也会打鸣,母猪也能上树了。
阿田见清岫低着头,似在惭愧,便知他想回头是岸了。
不周道人道:“清岫,你说照水幼时曾不慎射杀了你的父亲,所以你憎恨他,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