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反而笑了。“你也会说,那便更好了。”
“和尚,俺真不懂你了?既有钱,为啥不施舍些干正经事儿的穷人?”
“你又怎知我不施舍?”
“反正,你不能给钱给叶老螺。”
“都说了,是最后一次。仁至义尽,下不为例,你须信我。”照水赢了袁胜的一颗棋子。
不周道人也道:“你们将军是从高处从底下看。所以,你不懂他。”
牛黄就不吱声了,他有他的法子。离开云都,必经一条道。他要在半道儿上拦截老螺,将照水给的银子悉数要回来。
“银子拿来,保你小命!”牛黄呲着牙,对着老螺举起斧头吓唬。
老螺不识牛黄,不知他是何人。
昨晚上,牛黄喝了点黄酒,醉醺醺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听说昨晚发生的惊动之事,便找人细细问了前因后果。他想安抚阿田。但到了梓桐苑,发现阿田只是静静地用早膳,面上又十分平静,纳闷了。阿田知道他的来意,就问他吃过没。“牛黄,昨夜之事已经过去,我很好。”
“真的好?”
“当然好。我会忘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会为自己而活。”
牛黄就搔搔头皮。“俺是粗人,不会说啥。但从今往后,俺得粗中带细,时时提防,暗中护你。”
阿田的神情就变温和了。“牛黄大哥,谢谢你。”
“说啥谢不谢的,你既是我妹子,当哥哥的,可不生死护着妹子?”
这话,阿田甚为感动。
“牛黄大哥,你若有什么,阿田也自当护着你。”
不想,因阿田说了这句,更叫牛黄恨不得飞到叶老螺身边,暴揍一顿,再将银子夺走。
“要钱还是要命?”牛黄不耐烦了,斧头已经劈过来了。他是真的想劈人。在他眼里,老螺欠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老螺怕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若真的为了银子丢了性命,那也亏大了。
“速速将银子给我!”牛黄伸手。
“好好,我给……我给就是!”老螺不舍地将银子取出,递给牛黄。
牛黄冷哼一声,想想,扔了斧头,伸出拳头又暴揍了老螺一顿。老螺既纳闷,又不服。何以要了银子还揍人呢?这盗贼到底是哪路神仙?他想问,可又哪里敢问?
牛黄打的心满意足,大踏步走了。
老螺抱着头,窝在树下,嘴里呜呜呜地骂爹骂娘地,哭了出声。
牛黄见散银分给了街上一个领着娃儿卖糖葫芦的老婆婆,给了沿街叫卖红薯的张老汉,还有孀居带着三个孩子苦熬的李寡妇。干完了这些,牛黄这才拍拍手,一身轻松地回了云府。
“站住!”他刚走到马厩,就听身后有人唤他。听出是照水,牛黄停下了步子。
看出照水探究的眼神,牛黄就傻笑。
照水就故意绕着他,围着走了一圈。
“将军,俺有啥好看的?俺又不是阿田,她才好看呐!”牛黄戳着手,脸上笑嘻嘻的。
照水就不说话,但却是微笑。
“将军,您又笑个啥呀?”
牛黄谎称还没吃早饭,待会还得出去拉一煤车,误了时辰不行。
“牛黄,你很尽职。我没用错你,心里很是宽慰。”说着,照水拍了拍牛黄的肩背,“你若再勤恳一些,我会加你的月钱。只是,一大早的,你不吃早饭,到底去了哪里?”
照水四两拨千斤的,牛黄就赔笑。
“俺出去遛弯儿。俺就喜欢遛弯。”
“遛弯?府里也不小,一定要去外头?”
牛黄担心暴揍叶老螺的事儿被知晓,就更是硬着头皮胡扯:“外头遛弯带劲儿。外头人多,俺又喜欢热闹。”
照水就点了点头:“哦,你喜欢热闹。”
“那是。”
照水也有事要离开了,便压低了嗓门,与牛黄:“今日之事,不必……告诉阿田。”
“啊?将军,你说啥,俺听不懂呀!”牛黄心口微跳,猜出照水知道了啥。
“你懂的。好,我要出去了。你也不必去拉煤,今日与我驾马车吧。你其实不笨,就是性子烈。若能稍加改一改,人生也不是无为。”照水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