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就笑。告诉阿田她们的屋子。又说小王爷如何如何和善,如何宽仁。
“姑娘,你是有福之人。小王爷打小儿就仁善。日后,你要是生下个一男半女,母凭子贵的,地位也就稳固了,小王爷也就更高兴。”
她们本是奉承。但阿田却听出了几许凄凉。
她……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不想依附照水。但这些话,一时又哪能说出口?看着屋内精致的摆设,她顿觉自己被束缚了,手脚不能随意挥动了,时间长了,会不会窒息?
照水浑然不觉。
“阿田,梓桐苑有小厨房,你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想来想去,照水还是决意指派阿田一个丫鬟。到底,她身边无遣派的人,看着不像。也显着被怠慢了。
他其实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但为了尊重阿田,他愿意在生活上,做一些改变。
“不用,真的不用。”
阿田摇头。
“我知道,你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但,为了场面,你还是接受了我的好意吧。”
阿田有些凄然:“照水,你也在乎起这些外在的东西了?”
“不是。嬷嬷年老。你身边,总要一个年轻得力点的。”
阿田就叹:“那还不如,让絮娘和我住在一起呢。想今天晚上,她在耳房,定然怨忿。”
“你真的要她?”
“她愿意跟着我。再则,她在这里还好些。若是瞎说了,也无人听见。”
“也好。”
阿田困倦了。
“照水,你也去歇息吧。”
“嗯。我就在墨玉斋,在你东侧,离你很近。若是站在书斋二楼,一低头,便能看见你的。”
阿田就笑了笑。“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咱们,明日再见,你睡个好觉。阿田,我只希望你开心。”阿田的眼眸依旧充满了深深眷恋,复又转身,离去。
阿田打了个呵欠,这才发觉,马车一路颠簸,浑身骨架都像散了架。两个嬷嬷却是精气神极好,坐下来,细细地和阿田聊天。问她哪儿人,都会些什么?
阿田本不想说老家去处。因她到底和父亲断了联系。但还是浅略说了说。
“原来你是小地方的人!”
另一个嬷嬷就道:“你爹爹作甚的?”
“村里杀猪的,是个屠夫。”
两个嬷嬷一听,就互相使了下眼色,低头笑了一笑。
但阿田发觉了。
“姑娘可会绣花织布?”
阿田点了点头。
一个嬷嬷眼尖儿,发现了手里握着的一方帕子。趁她不备,就抽出来瞧了一瞧,两人都惊诧不已。“哎呀,好鲜亮的活计!这花儿绣的可真好看!”
这话,不是恭维,是真心的喜欢。
阿田就笑了笑:“我随意绣的。”
“随便一绣,就这么好看。可见你是个聪慧的。也难怪让小王爷看上了。”
“不,我很愚笨。”
“姑娘别谦虚了,常言道,山窝窝里飞出金凤凰。你是个有造化的。这屋子,可是以前的王妃住过的。如今小王爷让你住,可见待你上心。”
这话,说的也是真诚。
阿田也就明白了。这两个嬷嬷,精通人情世故,但心眼儿不坏。
她来王府,虽有照水依靠。但若论日常琐事,与人说话,就显孤单了。既照水好意让嬷嬷与她为伴,那她更该倾心相待才是。
没错,她的出身是低,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别忍嘲笑也罢,轻视也罢,鄙夷也罢,她已然进来了。如此,更该为照水着想。
照水与她,是恩人,是改变她命运的良人。
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让他高兴。
阿田虽与厨房不熟悉,但还是进去,和和气气地请了厨娘,要了两盏茶,亲自奉与两个嬷嬷,说了一番诚挚的话。
两个嬷嬷也很得脸。
此时,就听苑外传来一个粗大的声音:“阿田,快快救我!”
阿田知道是谁。
两个嬷嬷一怔。
一时门未开,苑门就被敲得咚咚响。阿田无法:“我且去开门。”
门开了,那絮娘一把扯住阿田的衣襟,嘴里不停抱怨:“可憋死我了,憋死我了!这么大的王府,竟找不到一个茅厕,可叫我怎生办?那花架使不得,马厩使不得,假山使不得,一觑,到处有人看着!我……我只能找你了!”
絮娘握着腰间的腰带,脸都憋成紫的了。
“你这里有茅厕么?快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