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早认出是她。
“奶娘……”他握着奶娘的手,下了马,众家人更是欢喜。
云景逸是十三岁上离开的王府。但一个人的品性,在少年时候就已定下。康王府上下只要一提起景逸公子,无人印象不佳,无人不说好。
其实,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云景逸既是俗人,自然也有缺点。可因为王府还有一庶出公子,恶名在外的鸾蟾。景逸和他比,那简直比清流还清流。
府中众人受够了鸾蟾的苦,都盼着嫡出公子景逸能回王府,降服鸾蟾。康王云翼应酬忙碌,一不高兴,教训起鸾蟾,也是往死里打。可要心情好了,宠溺起鸾蟾,那也是当心肝宝贝一般。
“表哥,你终于回了。”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在哽咽啜泣的下人群中,尤为刺耳。
景逸起先没注意。
还是那清岫提醒了一句:“景逸,绣蓉小姐唤你呢。”
清岫自小寄居康王府,与绣蓉也认识。算来,绣蓉也算是他的远房表妹。只是,奇崛的是,在绣蓉心里,一直将清岫视作下人一般。小的时候,见了他,只是喝命叫她一声小姐。有时,清岫忘了,疏忽了,直唤了她的大名,绣蓉就不高兴,就想法儿给清岫小鞋穿。年岁大了,清岫就很忌惮绣蓉,有事没事地,只是躲着她。
比方现在,景逸没留神绣蓉,事儿过后,绣蓉就会责怪他故意疏忽,没提醒好景逸,回头又会向康王告状。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看到绣蓉,清岫心里想的就是这句古训。
绣蓉?哪个绣蓉?景逸回过神来,纳闷看向廊下立着的一个盛装少女。绣蓉见景逸回头,心里喜不自胜,更是上前行了一个礼,盈盈道了一声万福。
景逸思怔,自己并不认识她。
“表哥,是我啊。我是绣蓉,你忘了?”见景逸一脸的茫然,绣蓉的心微微凉了凉。
景逸也就想起来了。出家十余年,那些少年旧事,多半已经忘记。
“表妹好。”他淡淡启口。
“表哥,我亲手下厨,正是为你接风。”
绣蓉打量了一下景逸。果然,表哥出落的更贵气英俊了。微微不足的是,他的头依旧是光着的。时间短促,头发还没蓄长。
但她可以相像,等时日长了,表哥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戴上冠帽,将是何等的飘逸俊美?绣蓉微微低了头,芳心已醉。
“有劳你破费了。”景逸颔首。
他出家多年,食物对他来说,就是饱腹。他一点儿不讲究滋味如何,冷烫如何。
那厢,绣蓉更是殷勤对对着景逸报菜名儿。
无奈,景逸无动于衷。“我喝口茶,随便吃几口饭就好了。”
他等着进宫。宫里的玺晏太子已然巴巴地等着了。或许,还要见一见皇上,听一些紧要之言。
景逸实在心不在焉。
云翼也进了王府。他环视左右,唯独不见了鸾蟾,便问管家。
“王爷,二公子出去了。去了哪儿,老奴也不知。”
原来,今日云翼特地叫来鸾蟾,好生嘱咐:景逸是他哥哥。如今他还俗回了府。身为兄弟,理当抛下一些事务,恭敬迎接。究竟,他为长,你为次。
鸾蟾一听,心里简直恨透了,咬着唇,一声儿不吭。云翼以为他是应了。可谁料想,前脚他出、府,后脚儿鸾蟾就骑着个马儿出去逛嫣红院了,老管家苦口婆心地,拦也是拦不住。
“哼!这个混账东西!今天等他回来,看我不往死里打!”
云翼生生将气憋回了肚里。他不想坏了心情。今天景逸回来了,好歹是喜日。一会儿,兴许还得和他一起入皇宫。
话说那鸾蟾听说照水还俗了,且还要回云都,不日还将出发去边关。与他看来,照水这是俗心未了,去边关就是为立功,好筹谋爵位,与他对着干。
“照水,你个秃驴。你等着,你若去了边关,我就去将你的阿田捉了来。除非,你有本事将她一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