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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秋千影里(2 / 2)

阿田找了一把雨伞,循着照水的步伐,急急欲追。她想叫唤,但又闭了口。也罢,不如就在后头跟着,只要能看见和尚哥哥的背影,她也是欢喜的。

这一走,就从早上走到了晌午。

阿田有些累了,但前头的照水仍旧健步如飞。

待到了前方一簇荆棘丛,阿田脚下一滑,跌了一跤,嘴里“哎哟”叫唤了一声。照水警觉,迟疑了回头,阿田赶紧隐入树丛。

照水想了想,干脆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开包袱,吃起干粮来。又用一个钵子去河边取水,大口大口喝着。

阿田就带了把伞,其他都没带。

她早饿了。看着照水吃馍馍,心里馋得紧。

照水吃饱了,继续赶路。黄昏头上,终于走到一座桥上。过了这桥,前方是便一个叫采桑的小镇。照水要寻的不周道人,就在那镇后不远的古洞里修行。

阿田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扶住桥杆,想歇一歇。照水浑然不知身后有人。

偏这个时候,空中真的下了雨。雨点子变成黄豆粒那么大。打在身上,疼。

照水走得更快了。

阿田想唤照水,但喉咙干涩,竟是一句话说不出,嗓子哑哑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照水越走越远,以至不见。

天黑时分,瓢泼大雨才停了。

照水进了采桑镇,在那古洞却没找着不周道人。那守洞口的小童告诉照水,说是师父远游去了,你来得不凑巧。

照水十分怅怅。他牵挂阿田,并不在镇上留宿,借了盏灯笼,依旧原路返回。

待返回桥上,就见黑沉朦胧的前方,有个人横着躺在那儿。照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强盗。等大了胆子走了过去,提灯一照,照水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阿田?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阿田,阿田……”照水扶她起来,焦急唤了又唤。阿田听见了,但身子瘫软无力,只困难地将头轻轻点了点。

照水管不得那么多禁忌了,跪在桥上,一把将阿田抱在怀里。她浑身上下已然湿透。再一模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他更是心疼。

照水就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阿田。这傻丫头为什么不乖乖呆在庙里,为什么非要偷偷跟了他出来?

今夜,看来是赶不回小庙了。

他背着阿田,提着灯笼,下了桥,寻了又寻,方找到一个破屋子。和尚捡了一些枯枝木柴,架了个火堆,升起了火。

阿田躺在火堆旁,虽被火烤着,但头更烫得厉害了,半点没有缓解。

她昏昏沉沉的,嘴里也开始说胡话了。

照水用钵煮了热水,喂了阿田几口。火光的映照之下,照水发现阿田的面色很是不同,脸上陡然冒出许多触目的红色小点子,又有点像是疹块。

照水的心一紧,难道,阿田是出天花了?

这可不妙!他来不及细想,闭了眼睛,将阿田的衣裳胡乱脱下了,然后背过身去,放在火堆旁烤火。火苗很旺。照水将她的衣服烤干了,又闭上眼摩挲着替她穿上。

“阿田,我非亵渎,莫要责怪我。”

穿戴完了。照水熄灭了火堆,又背着阿田,重回镇上。他依稀记得,采桑镇有个会诊天花的白胡子老郎中,但地点他却忘了。

这几下折腾,天就亮了。

天明时分,采桑镇就有许多住户推了窗,启了门,庭前院后地打扫,抬眼一瞧,就看着一个年轻和尚背着一个俊俏的大姑娘,一路疾奔。他面色焦急,逢人就打听白胡子郎中的住址,引得镇人好奇,拉了照水的衣袖,问长问短。

人群中,大多是热心的。

其中一人指给照水地址,又好心相劝:“你这和尚,知不知道,你这样背着一个姑娘,已然是破了色戒了,你需还俗才是!”

照水并不想解释。

另一人又好意道:“和尚,那郎中年纪大了,一日之中,只一个时辰看病,你需早些去,若晚了,延误了诊治,这姑娘真要成一个麻子了!”

围观的路人,都看出,阿田就是中了天花了。

采桑镇离照水修行的小庙几十里远,但民风却大不同,甚是淳朴,待人也是宽厚。

照水顺利地寻到郎中。已然错过时辰了,郎中就不想待客,又以为照水是个不务正业的花和尚,更觉厌恶。照水无法,无奈报出不周道人的名讳。“陆道长是贫僧的一位忘年友,与贫僧一向有来往。贫僧十二岁时,也出过一次天花,给贫僧看病的正是大夫您。这些,贫僧都记得。”

那郎中听了,藏在白眉毛下的一双眼睛亮了亮,又打量了一下照水,微微若有所思,态度也改了。

他抻开了阿田的衣袖,照水更是一惊。

阿田的胳膊、颈脖、手掌、手心,已然红肿,嘴里更是发出痛苦的叫唤声。

郎中就告诉照水:“所幸,你送得及时。若再晚一些,恐怕就晚了。”

照水更是焦灼,心口激烈地颤动,声音也跳跃不稳:“大夫,既及时,想来她这症状与性命无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