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醇?”赛天宝费劲辨识了一会儿,越看越震惊,“你都看得懂吗?”
连榷垂眸,与半躺着的赛天宝对上目光,这个姿势他很方便抬手薅赛天宝的脑袋——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看不懂的,我又不是专业的。”
“那你一副思考的样子,我以为你都看懂了。”
“我是在想这个东西,你看。”连榷指着笔记靠着内缝的位置,有一个数字6,数字的右上角,还有一个小小的圈。连榷往前翻动笔记,指出好几个有数字的地方,这些数字几乎都在角落里,在都是字的笔记中一点儿不突兀,但仔细看,就会发觉不协调感。
“6?1......1......8......咦,又有一个带小圈圈的,4?”赛天宝来了兴致,“这是什么意思?”
连榷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随手写的。”
“不可能吧,随手写的怎么能写在内缝里呢,得掰着本子把本子撑开才能写到这么里头的位置呢!而且这些数字都是零散的、单独的,肯定有什么含义!”赛天宝盘腿坐起来,一边分析一边点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我说得对不对?”
“很对。”
“但不知道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赛天宝泄气。
“问题不大,不用着急。”连榷其实还发现了更多的细节,比如数字“4”的写法与笔记上的字迹有些出入,仔细对照后,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数字并非笔记主人写的。那会是谁写的?连榷思考着。
赛天宝也静静沉思着,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左右眼下这条线索也不是很重要,连榷动了一天脑,也疲累了,他想起赛天宝的噩梦来,问他:“刚刚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赛天宝不愿意再回想那只诡异的兔子。
连榷敏感地察觉赛天宝是不想说,但他理所当然地归结为赛天宝是被噩梦吓到了,于是连榷关掉资料,转而打开视频软件,“找个电影看怎么样?我很久没‘看’电影了。”听倒是听过不少电影。
“可、可以啊,我也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想看什么?”连榷打开影库主页,两人浏览一部部电影的名字,最后选了一部欢乐的喜剧片,讲的是一对双胞胎在一场惊雷中得到了与他人交换了身体的能力,他们不停变成别人、体验不同的容貌和不同的人生,但后来这个能力不再受控制了,于是兄弟俩把小镇闹得鸡飞狗跳。电影评分很高,笑点不断,但看着看着,赛天宝的注意力就飘远了。
电影里不停变换身份的情节,总让赛天宝想到“容器”。
他是梁稚的容器。
梁稚真的死了吗?梦里的兔子为什么会说“我还没死”这样的话?那两个绿制服的实验体,从梁稚后脖子上挖掉了什么?赛天宝越想,越陷入梁稚会复活的恐慌中。
“在想什么?”连榷突然出声,吓了赛天宝一跳。
连榷无奈,赛天宝还没意识到自己拽着他的衣角,连榷只好自己把睡衣从赛天宝手里解救出来。
“嘿嘿。”赛天宝尬尴地笑了笑,他想得入了神,还以为自己揪着被子呢。
连榷也半躺下,跟赛天宝面对面。“你一整天都很不安。”
“没有。”赛天宝嘴快,立刻反驳,但在连榷的注视下,吞吞吐吐地说了实话:“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你是不是不会再去特情处了?”赛天宝犹犹豫豫,小声道,“以后就只有我自己在那了,感觉就是从一个基地,到另一个基地。”
“怎么会只有你呢?”连榷安慰他,“1534也在。”
“他已经是正常人了啊。”赛天宝看向还在继续播放的电影,有些羡慕。
连榷干脆关了电影,“你也是正常的。”
“可是,如果说,我控制不了呢?”赛天宝还是不想提他的梦,连榷说不定会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或者会说他“想太多”,但赛天宝总觉得这个梦是一个预示。“如果梁稚还活着呢?”
“那有不代表你就会变成梁稚。在基地的时候,你不是抵挡住了吗?”连榷把一只胳膊垫在脑袋底下,看着赛天宝,“你不要想太多。是不是梦到梁稚了?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哈,果然说了。赛天宝心里偷笑。
“怎么了?”连榷看着赛天宝突然笑弯了的眼睛,不明所以。
“没有。”赛天宝摇摇脑袋,头发在枕头上蹭乱了。
两人面对面躺着。
这个晚上,月光很亮,透过浅色的窗帘,落在连榷的背上、赛天宝的脸上,像明月就青山,像清辉落银盘。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