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终止实验吗?”
“科学应该在辩证中进步。在海的那边,机器工程已经很发达了,未来一定会有能让失聪失明失语的人恢复的办法。”
梁稚眨了眨眼,“所以,实验一定会终止对吗?”
“对。但你不用担心,我们联系了学校,你们都会被送到学校里去。”
“真的吗!那我以后要给您做助手!您等我!”
“那你要好好学。”连撼拿起作业本,“这种粗心的错误不能再犯了。”
“我知道了!”
连撼开始给梁稚讲解作业,连榷和赛天宝没有再听下去。
“连撼是个好科学家,梁稚也是好人,”赛天宝嘀咕,“梁稚后来怎么就歪成那样了呢?”想到喊着“杀死我”的1500,赛天宝有些伤心,他到现在也不能接受1500和梁稚居然是同一个人。
连榷摇头,梁稚还说后来是连撼自愿与彼得洛夫等人同流合污,从这段记忆看来也不像,或者这段记忆被美化了?
“又转场了。”
桌子上的台灯熄灭了,手表显示正又是深夜三点,连榷从书本的位置判断这是又过了几天。
房间里一片漆黑,梁稚蜷缩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没过多久,门突然被敲响,“梁稚?醒醒!”
梁稚一下子坐起身,“李老师!我没睡!”
“收拾东西吧,我先把你们送走。只有五分钟!”
“是!”
李老师没有停留,又前往下一间房,梁稚一跃而起,他没有箱子背包,只好把几套衣服拿出来,挑了几本重要的书裹进衣服里,又把他的花石头、书签等小玩意儿统统扫进衣服里,临了也没忘记连撼前几天给他的糖。
门被从外头打开,那位被叫做李老师的人就在外头,还有好几个跟梁稚差不多大的孩子,梁稚急忙出去,跟着往外走。
“我们也走。”连榷拉上赛天宝,跟在队伍后面,想多看看研究所,赛天宝努力把他误闯的深山废墟与眼前干净的研究所联系在一起,他们没有多远,就遇上了连撼,还有一个微胖的男人。连撼叫他“柳记官”。
连撼看着一串跟在李老师身后的实验体,脸色不太好,柳记官则要连撼和李老师都“借一步说话”。
“他们说什么呢?怎么一点儿都听不到?”赛天宝看着三人神情激动,嘴巴开开合合,但就是一点儿对话都听不见。
“因为当时的梁稚没听见。”连榷也很是郁闷,但也就两三分钟,三人重返,连撼下令让所有实验体回去。
“连老师......”梁稚叫住匆匆要离开的连撼。
连撼没有走近,“先回去,别担心。”
“好。”梁稚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行李丢在**,拧开台灯的开关,尽管连撼说不用担心,他还是在房间内不安地来来回回踱步。
“这是怎么了?”赛天宝还不太明白。
连榷已经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实验终止、基地被炸毁的那天吧。”
“连撼会来带实验体离开的吧?”赛天宝问,他知道当年整座研究所都被销毁了,不然他也不会看到那座废墟,可他不希望连撼背叛实验体,“他跟梁稚说了,会送他去学校的不是吗?”
连榷摇摇头,说他不知道,只是回想那位柳记官说话时的严肃神态,连榷坚信这其中一定还有一段重要的隐情:“一定有什么,促使他们决定立即摧毁整座基地。”
四点的时候,有人敲门。
梁稚惊喜不已,来人的中文不太纯正,留着一把络腮胡子,“梁,跟我走,连撼让我来接你。”
“彼得洛夫先生?”
“他就是彼得洛夫?”赛天宝惊呼,“连榷,他就是彼得洛夫!”
连榷面色沉沉,他几乎猜到事情后来的走向了。
梁稚与彼得洛夫先生接触并不多,但他说是连撼让他来的......梁稚抱起行李,跟着彼得洛夫往外跑,这回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人的阻拦,一路下行,到达地下二层。赛天宝看他们走进的房间有些眼熟,似乎就是——
“你进去吧。”彼得洛夫打开了一个比人高的玻璃厢管,在梁稚身上连接导管和电线,梁稚惊慌失措,“这是要做什么?彼得洛夫先生?连老师呢?”
彼得洛夫抢过梁稚的行李丢了出去,两颗包装好看的糖果滴溜溜滚出来,打了两个旋儿。
“进去!”彼得洛夫扛起梁稚,把他丢进厢管内,梁稚想要跳出厢管,被彼得洛夫摁了回去,很快有油腻的**注入厢管,四壁黏滑,梁稚再没办法起跳。
“可是休眠厢还不能投入使用......”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地板剧烈晃动起来,裹着火光的碎石扑簌簌地落下,研究所像被踩住了脖颈的困兽,墙体倒塌的声音仿佛困兽的嘶鸣。
“连老师......”
“不用喊了,他不会来!”彼得洛夫把氧气面罩丢给梁稚,“戴好!实验终止,研究所的所有东西都要被销毁,我救你一命,记得报答我。”
梁稚来不及问更多,**已经蔓延到了下巴,他只好戴好面罩,看着**漫过头顶,看着彼得洛夫关闭休眠厢的门,看着彼得洛夫用推车把休眠厢推到墙角,再看着彼得洛夫匆匆离开......
连撼真的没有来。
墙面坍塌、碎石乱飞,世界都在剧烈晃动,火海包围了梁稚。
直到梁稚闭上眼睛,他才相信,连老师真的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