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骗子大致讲了一下。
国师拟定好日子,裴渊明吩咐礼部着手办理。
哀帝终于得以下葬,无人面露哀色,沉默地将他送走,宫阙参差错落,笼罩在一片残阳之中。
皇陵是生前就修建的,死后,无一人陪葬。
他前半生把事做绝,屠尽亲近之人。
他后半生后悔晚矣,抱憾哀愁离世。
崔宰提出:纵然父子离心,但终归是父子,陛下临死前,心心念念惦记着相王,不如将相王葬入皇陵。
李文花嗤笑一声,“竟是胡说,哀帝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裴朝歌,心里哪有什么儿子。”
沈骗子一听,好奇道:“哀帝念叨裴渊明他爹做什么?”
李文花沉默片刻,含糊不清地说:“生前亏心事做多了吧,不提也罢,赶紧讲你的故事。”
沈骗子:“我讲到哪了?噢,崔宰不干人事,他无非是想要赵易的身份好看,毕竟被皇帝厌弃的王爷之子说出去不好听,若有朝一日想争皇位,也难免受人把柄。他想的挺美,但裴渊明没准,崔宰就上蹿下跳不断争取。”
结果,反倒是护送郡王前往封地多时的崔峰忽然返回长安,手持太妃亲笔书信,表明,相王既然已经葬在行宫,不宜挪动。
赵履石拿这件事情去教育小皇帝,“与人相处、合作,一定要照顾对方的利益关切,这样才能慢慢聚拢;如果只想着自己,损人利己,那么就算是儿子都会远离。”
小皇帝晃**着腿:“那崔家的利益,朕也要照顾吗?”
赵履石按住了小皇帝的腿,提醒陛下要注意仪态,然后说:“陛下不照顾,崔家也会自己争取,陛下只要听一听他们的话就好了。”
小皇帝挑了挑眉:“崔家有将朕取而代之的心思,朕为何还要听他们的话?”
赵履石沉吟片刻,说:“崔家对于陛下不够忠心,但崔宰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自有他的好处。从不同政见的人那里听取意见,并得出正确结论,是聪明;能够看透表面现象,而悟到内在本质,是明理;能够克制自己不良欲望,并激励自己努力,是强者。臣盼着陛下有朝一日,成为最优秀的君主。”
小皇帝:“朕听说,崔峰求见了裴渊明,是想废朕吗?”
赵履石:“陛下多虑了,只是崔太妃不想相王陪葬哀帝。”
小皇帝双手撑腮:“真奇怪,明明是一家人却有两种想法。崔太妃为什么不想?”
……
李文花感叹:“崔太妃是不愿赵熠和他那薄情寡义的父亲葬在一处,赵熠胆子小,会害怕的。”
父亲的意义就好像人格中的那根“脊梁骨”,让一个人不轻易趴下,勇于探索和挑战,在关键时刻克服恐惧,去行使自己的使命。
赵熠没有那根“脊梁骨”,他被父亲抽碎了“脊梁骨”。
让他和哀帝在一个皇陵里,他死后怎么样不清楚,但活人心里是不会安宁的。
李文花很遗憾,这是古代社会,父权难以逃脱,如果在现代社会看看心理医生,他也许不会崩溃求死。
沈骗子敏锐:“你了解他?”
李文花瞅他,裴渊明态度很明确,不太想让他再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对于他的身世也忌讳得很深。往事需要再提,不提便不提。
她糊弄道:“赵熠好看,我多看两眼,顺便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