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酣之乐,觥筹交错。
服饰统一的宫女衣绝飘飘,迅速的上菜。
皇帝不是个话多的人,只照例讲了两句,便叫大家吃喝。
裴渊明尝着数道菜,一盘一口,猜测哪道菜是李文花所做。
两人正玩儿着,忽然见有大臣离席,跪地叩拜:“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坐的不算端正,有些歪,面色疲倦,但他在高处,很少有人能看见他的脸色。
“有什么事,要急于现在说吗?”
“确实是急事,一刻都等不得了。”大臣背后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目光尖锐,抬起头来:“陛下,当年便是在漯河行宫,周太后谋逆伏诛,小周后受到牵连,被废后落发于静安寺出家。时过境迁,周家已入尘土,皇子年岁已长,请陛下看在相王的面子上,复小周后之位。”
随着他的字字句句,热闹的宴会逐渐冷却下来。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发出一声叹:要出大事了。
时间好像被无限度的拉长,头顶上悬挂的利刃迟迟不掉落,漫长的等待成了一种凌迟。
“相王,好大的面子。”皇帝终于开口了,他转了转手上的珠子,心平气和地说:“可他没有这个面子,拖出去,杖毙。”
苏有德尖锐高声道:“陛下赐杖毙——”
门外的侍卫立刻进来,将瘫软在地的大臣拖了下去。
大臣一面被拖,一面喊道:“陛下,未来的一国之君的母亲怎么能是庶人呢?”
击打的闷声传来,惨叫声传来。
明明也是官员,上流社会的人,转眼间就要被生生打死,仅仅是说错了话。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令人如履薄冰。
李文花捂着心口,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好几口甜食,只有甜食才能让人缓过来。
裴渊明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
人很快就死了,很轻易的就丧命,而他的丧命仅仅是为了杀鸡儆猴。
相王备受煎熬,始终想不到应对之法,最终离席跪地,“父皇,儿臣的生母是大秦的罪人,能在静安寺为国祈福已是极大的荣幸,只愿她此生青灯古佛,以赎罪孽。”
皇帝:“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相王:“千真万确。”
皇帝疑惑:“可你若嘴上不说,旁人又怎么会替你说呢?”
相王有口难言,有苦难辩,“儿臣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大人。”
皇帝追问:“他在替你的母亲求情,应该是你有恩于他。”
相王妃按捺不住,离席跪地,说:“陛下,王爷每日三醒,常常道自己命不好,托生于罪人之腹,无颜面对陛下,每日恨不得费十二分心力为陛下分忧,以求赎罪,又哪里敢为罪人求情呢?”
皇帝道:“从前不敢,如今是未来的储君了,自然什么都敢了。”
有好多大臣都站出来替相王说话,求陛下明鉴。
“相王恪守本分,不敢如此。”
“陛下明鉴,相王一向兢兢业业,从未以储君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