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祝驾马,三人快马扬鞭直奔宝仪寺。
宝仪寺早先是个和尚庙,后来和尚都下山打仗,王家修葺一番给王晓的生母静远师太做了尼姑庵。再后来有和尚活着回来了,于是就变成了静远师太偏僻独居,寺庙还给了和尚。
都在山上一处寺庙里,王老爷有提过混住不好。
静远师太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心如止水,便无不妥。
和尚们也都如常住着,只是夜间不绝走动。
四少爷抱着李文花一路爬上寺庙,寻找娘,见着了那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只呆呆地唤了一声:“娘。”
静远师太在院里洗衣服,见着他们一副逃荒的凄凉样子什么都没多问,只说:“都进来吧。”
四少爷眼泪倏地落下。
寺庙后山连着一条江,残阳倒映在江面上,杉树倒影在江水中,霞光洒下,风吹树动,江水一半碧色一半红色。
小和尚去打水,见江水里竟然爬出来一匹马,马儿背上背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目瞪口呆,还以为遇见了河神。但很快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人救了上来,带回了寺庙,连连喊着:“师父,师兄,快来救人!”
马儿悲鸣一声,倒地不起。
“看着头发是个垂暮老人,看脸倒是还年轻,也就二十几岁。”主持检查了一下被背回来的人。
小和尚道:“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那是一个浑身都是烫伤的男人,发短发白,下颚处有有刀伤,身上有箭伤,伤口被江水泡的发胀,气息微弱,从紧闭的五官中仍旧看得出英俊。
主持说:“不行,没大夫的话救不了他,他伤的太严重了。”
师兄道:“静远师太的儿子和儿媳妇来了,好像带来了一个大夫。”
“皆空,你去问一下人家能否将大夫借给我们,要好好求一求。”
“是。”
小和尚跑到了静远师太苦修的小禅房,敲响了门。
不一会,一位身着青衣僧袍的比丘尼开了门,“什么事?”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师太,我在江水里救了个人,他快死了,听说您这里有大夫,想借人救命。”
房间里,四少爷听见了,想也不想的便道:“不借,我内子危在旦夕,哪有空救别人。”
李文花断断续续地说:“这个词用的稍微夸张了,我还好,一时片刻生不了,把胡祝借给他们吧,这里是寺庙,佛祖眼下不能见死不救。”
四少爷只好将胡祝借了出去。
静远师太说:“你是个好姑娘。”
李文花虚弱一笑:“救人嘛,是一件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的事情。就当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
后来仔细想想,这也算是未出世的孩子在救父亲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