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丘,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通缉犯也认识我。”
沈骗子随口应付一句,忽觉不对,细细的凝视樊阿桃:“你是长安人。”
“我从前是长安人,有幸随父入宫,沈……道长。”樊阿桃每说一句话脸就白一分:“你先前说的当真不是骗我?”
沈骗子面上出现了少见的严肃:“你若真知道我是谁,就知道我不会在断命上撒谎。这庚帖的主人,确实已经死了。”
樊阿桃心如死灰,束手待毙。
李文花有些疑惑,小声问裴渊明:“沈丘很厉害吗?”
裴渊明:“沈丘,国师的徒弟,擅长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人人皆知,沈丘绝不会断错命,他说人三更死,这个人绝活不过五更,比阎王爷说的都准。传说他的才能已经到了令国师嫉妒的地步,所以被赶出皇宫去,多少人寻找他,他一直下落不明。”
李文花惊讶:“那裴大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裴渊明往李文花身边挪了挪,用手遮在唇边,在她的耳畔小声说:“我去剿匪,在山贼窝里把他拽出来,他被山贼打劫到了山里一待就是三年。所以呀,传闻是传闻,谁信谁傻子。”
李文花:“……”
樊阿桃喃喃自语:“如果这个人死了,那么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有,我要知道真相。”裴渊明说:“当年御史一家被灭门,你只有十三岁。案子是大理寺办的,卷宗封在刑部,我无法知道具体细节,但我难以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如何将满府屠尽。”
樊阿桃哂笑:“你为什么要知道真相?所有人都会有你的疑虑,但没人去查,你为什么一定要查?”
裴渊明:“因为你在我这落网了,我觉得事有蹊跷,那就必须查。”
樊阿桃:“哪怕赔上你的前途乃至于性命?”
沈骗子笑道:“赔不上的,我掐指一算,他有大造化。”
裴渊明微微凝眉,不爱听他说神神鬼鬼那一套,但也不能当着樊阿桃面拆台,只是说:“我不认为谁能杀我。”
樊阿桃:“好。你有胆量听,那我就说一说。”
李文花亲了亲李文苗,说:“你也仔细听着,这是你的来历。”
李文苗缩在姐姐怀里不吭声。
樊阿桃:“卷宗上写的无非是,我购买大量迷药加入水中,致使全府昏迷,然后一一屠杀,有药店老板证词为证。不过这个药店老板在半年后就因病去世,也算是死无对证了。”
“是你吗?”
“不是我。”
裴渊明为表诚意解开了她反手束着的绳索,扶着她坐在了火亢上,火亢很暖,令失血过多的她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红润。
“我去朋友家做客回来晚了,走的后门,整个府邸都静悄悄的,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唯一传来声响的地方是正厅。”
“有很多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将正厅围住,父母兄长都被捆在那,他们和爹有交谈,但我没听清楚也不记得了。”
“我没敢露面,悄悄的去后宅,正赶上慧姨娘生下孩子,我想带她俩走,慧姨娘虚弱的起不来床,只让我跑。”
“我抱着孩子就跑了,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要给家里留一条血脉。”
李文花想,那年樊阿桃只有十三岁,还带着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样跌跌撞撞逃到了鸳鸯镇的?
李文苗小声问:“那孩子就是我?”
“就是你。”樊阿桃望向李文苗,眼底平静的像是幽幽潭水:“当时在大雪冰冷的覆盖下,没有生机。我只能把你交给了李文花,后来没走多远就倒在了雪地,却没有就此死去,而是被追杀我的人找到。他们严刑拷打,逼我说出你的下落,我不肯,他们也就放弃了,但却没有放过我,那帮人利用樊於期威胁我承担一切,成为杀人工具。”
“樊於期?”
“对,就是御史府的公子,他也没有死,而是被扣下了。”
裴渊明挑了挑眉:“难怪大火之后找不到他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