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的确爱惜她的命,甚至到了宁可我死也不让她死的地步。”王铎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人是会变的,凭什么我不能变?”
一句反问,昭示着人无悔。是啊,很多时候人重新回到选择的岔路口,还是会按着从前的选择继续走。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就是最好的一条路,牺牲可以牺牲的。
没有什么误会,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就是最赤躶的选择。
书房外种着的树在摇曳着,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兮。多么深情的一句话,其实也只是冰冷的字眼而已。
树叶被吹到了故渊的肩膀上,他平静地捡下去。
董池鱼担心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故渊轻轻摇头,敲响了门,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
房间内的二人有些不自在,王铎看了眼故渊,就挪开视线,“你怎么来了?我的书房不让人进。”
故渊平静地说:“我忘了。”
董池鱼自问是伶牙俐齿的人,但是在这种场合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怕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扎向故渊的刀子。
王铎将心虚变成了质疑抱怨,大声地说:“你记得什么,你还记得你姓王吗?你可知今日你闯了多大的祸!”
故渊仍旧心平气和:“不是我闯祸,是王相的儿子闯了祸。”
当年王铎给故渊办葬礼,是有放这个儿子走的心思。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总归是他不准备重用故渊了。对于封建家族的大家长而言,这就是放弃,只是不得已又把人捡起来了。
谁叫他这把年纪又无其他子女,人活半生越老越有私念,越想把自己打下的一切交付给儿子,让血脉世代传承。
“既然你还承认你是王相的儿子,那就履行你的责任,你该成亲了。”
“我不会娶公主的。”
王铎瞥了董池鱼一眼,“我说的是她。”
董池鱼,一个以一己之身挑战世家,成功展现自己卓越的战斗力的女人。她手里握着的东西,任何人都想得到,交出去一个心在外的儿子不亏。
“呦,这是不嫌弃我家世寒微,没规没律了?”董池鱼端着笑模样。
王铎捋着胡须:“照样还是嫌弃,进了王家的门,把臭毛病都改一改。”
故渊反手握住董池鱼的手,“她不进王家的门。”
王铎冷笑一声:“她把事情闹成那样,不进王家的门,你以为活得下来?收起你的天真,一时能杀人不是本事,能在乱世长久的活下去才是本事。”
故渊道:“二叔当时也受围剿,包括王家内部,他活下来了,董池鱼自然也能,南边的世家没那么可怕,都是一些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王铎说:“你二叔有四万精兵,董池鱼有什么?”
故渊心想,有王灼控制的四万精兵,但他不能说出来。
董池鱼说:“我有故渊呀。”